約莫十點半鐘時,客房服務按鈕不時撳響。二樓住的都是女孩們,因為參賽者身份不方便拋頭露面;長途跋涉過后,又有些緊張,以致內分泌失調,喚淮真上樓,多是找她幫忙帶一些月經帶抑或安眠藥片一類的小物件。
彼時藥鋪已經關門,由因安全起見,領班也犯了兩難。淮真思索半晌,建議:興許可以熬一些甘草薏米安神雞湯。領班一高興,立刻通知后廚值夜的夜宵師傅開火動工。一小時后,由淮真盛好,推著車一一帶上樓去,這才算將事情辦的兩全其美。
仍余少許雞湯,經過黃文心的房間時,淮真敲響她房門。
黃文心裹著頭發開門,笑著詢問有什么事。
淮真說,“要來一點雞湯嗎?其他女孩都有。”
黃文心謝過她,又搖搖頭,“我立刻要睡了,不用,謝謝你。”
她頭發仍濕潤,顯然剛才洗過頭,不會立刻睡下;又遮掩著房門,顯然房中有人。淮真有話也難講,只稍稍提醒:“如果有事可以撳鈴,我隨時都在;若我不在,也可以去找貝蒂——今夜她值守三層。”
黃文心點點頭,看起來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淮真只好請她睡個好覺,祝她明天一切順利,爾后識趣推車離開。
至于西澤,淮真覺得他是那種有要求會直接提出來,不會允許旁人擅自替他做決定的人,所以她也沒有自作主張打擾他的睡眠。
臨近十二點,云霞來找她。
一見淮真,喋喋不休講了今天走了哪些地方,有多少游客,甚至有人從賓利車上下來要求與她們合影;除了《中西日報》這類中文報,甚至《舊金山紀事報》與《半島日報》記者也拍照采訪了她們。
她累了一整天,妝都化在臉上,但并不難看——她顯然有些興奮過度,抱著腰鼓,臉上紅彤彤的,正好映襯這身紅衣服與掩藏在頭發中,若隱若現的紅色頭繩。
臉上笑意掩藏不住,甚至在中華客棧門外街扭腰,擺胯,回頭,鐺次鐺次敲了好幾下,引得夜路人頻頻回頭。
淮真問她,“早川有送你回來嗎?”
她咬著嘴唇笑道,“他一個日本人,我怕回去路上有人揍他,將他趕上末班電車,沒讓他送我。”
淮真看她眼睛亮亮的,臉上神情異樣美,又試探問道,“所以……他吻你了?”
云霞一驚,拿鼓槌敲她。
淮真一躲,立刻醒悟過來,“哎呀,初吻。”
云霞立刻臉紅了個透頂。
從對門夜總會出來腳步飄忽的男人們,眼神直勾勾往兩個少女身上打量過來。
淮真見狀便不鬧了,將她扯到一旁,同她說,“你快些回去。”
云霞問,“你不同我一起回去?”
淮真說,“今夜我值夜。”
“為什么得是你?”
淮真便將洪涼生花錢請拉丁女郎,特別留意西澤,以及在長廊警告她的事都一一講給云霞聽。
“小心些當然好。小六爺做事向來由著性子,今天高興,同你笑呵呵稱兄道弟;改日見你不順眼,叫人將人拖進巷子不由分說揍個半死的事情也不是沒出過。見有你在,小六爺再要做什么也得顧忌洪爺面子,不敢太為非作歹。”
“但愿只是我多心。”
云霞又打量她一下,笑著說,“再怎么樣小六爺也不敢把白人怎么樣,倒是將你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