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敲了一下車窗,湯普森猛地驚醒過來,給她一個牽強地笑,“我為你們一定有太多話要講到天明。”
淮真不知怎么的火氣就竄了上來,幾乎想踹他的車一腳。
但她突然想起,西澤似乎提過這輛福特的發動機與車飾都改裝過了,比t型車還快,應該遠遠不止它市值的二百三十美金。而且是他親手改裝的。
所以淮真在車門旁立了好久,終于忍住了。
她轉身登上階梯。
然后聽見那位黑人太太在后面尖著嗓子大喊:“香橙蛋糕烤好了!很不錯的,請你等一等,等一等,嘗一口再走……還有,他醒了,他醒了!”
湯普森制止她:“不要吵,女士,你這樣鄰居會投訴的——”
那道門嘭地關上,有人從里面跑出來了。
湯普森大聲問候,“昨晚聊得愉快嗎?難不成你們將昨晚整個睡過去了?”
她聽見那個熟悉的,冷漠地聲音,摻雜怒火,“湯普森,你他媽立刻將那該死的車開上山把她截住——”
湯普森說,“我當然可以的。可是再快的車,在這該死的路上,也追不上任何爬臺階的人。”
淮真加快腳步,沿著上山階梯一路瘋跑,根本不敢回頭。
在淮真還沒登到倫巴德街階梯頂上,第一趟早班纜車一陣風似的駛了過來。駕駛纜車的比別的司機脾氣大,因此纜車通常不等人。但今早牽引纜車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華裔大哥,一見到下頭花街上冒出個華人女孩小小的腦袋,立刻收了車繩,將車停在街對面,大聲喊道,“別急,大清早急什么?慢慢跑。”
女孩腳步卻更快了。
毛線衫下兩截光溜溜的小腿飛快交錯,匆匆穿過街道。她扶著皮革扶手爬上車來,對他說謝謝。
纜車大哥笑了,“都等著你,這么急做什么?”
她在一對白人情侶身旁坐下來,大口喘氣,說不上話。
纜繩松開,車緩緩上坡。
那對白人情侶突然將頭伸出窗外:“噢我的天,還有人要乘車!”
纜車眾人往窗外望去,只看到從花街上追上來一名高大年輕白人。他趿拉拖鞋,光|裸上身,在外面胡亂套了一條花花綠綠的沙灘褲,立在后面大聲喊:“淮真——”
可惜過了纜車停靠點。
他躬身支著腿,在路邊大口喘氣。
湯普森的車緊接著開了上來,停在他身邊,說,“我們中午十二點得趕到奧克蘭,記得嗎?追上去,又能和她說什么?”
沉默了許久,西澤問他:“diditellheryouarebeautifultonight,thon?”
(我有告訴她,“你今晚很美”嗎?)
“noe,”湯普森撇撇嘴,“atleastitoldher,foryou”
(沒有。至少我幫你講過。)
西澤眼眶通紅,又問他,“diditellher,i…”
他突然語塞。
見他終于沒把那句話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