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真抬頭,對上他的笑容,說,“去旁邊歇一會兒吧,我想再吃一碟水羊羹。”
克洛尼爾點點頭,在來客們無限惋惜聲里,穿過池塘上的小小拱橋,再度去叨擾正在窗戶后頭午歇的茶園老板。
兩杯泡沫豐盈的抹茶端上來,淮真用她看日漫得來的貧瘠日語詞匯對老板道了謝,慢慢吃心,在圓舞曲里等待婚禮舞會最后收場。
克洛尼爾顯然不是典型的美國人,因為他話實在不太多。
淮真覺得自己是給太陽曬困了,突然問他,“你家人會同意你和華人女孩交往嗎?”
天發誓,她只是隨口問問。或者她應該多斟酌一下,換個句式,比如“你從前和華人女孩交往時被家人阻止過嗎”也許會不那么讓人誤會一點。
話音一落,克洛尼爾突然結巴起來,他開始解釋道:“我家里人都非常開明,也很不齒政府的排華作為……kagoshia早晨在地方長官那里說的話也可以參考,大西洋區的一些州,或者墨西哥……”
kagoshia就那個日本女孩。淮真心想,他計劃做的挺遠,看來確實交往過好一些亞裔女孩。
講著講著,他突然打住了。小心地抬頭看了淮真一眼,說,“反正,你請放心。我想說從前高中時交往過日本和中國的女孩,家人對她們都很友好。我知道你們好像會很介意這個,但我仍然想告訴你,請不要擔心。”
到這里,淮真意識到,他誤以為她剛才那番話,是在確認男女友關系。
她啞然張了張嘴,然后打斷他說,“很抱歉,但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很好奇而已。”
他停下了滔滔不絕,眼神也黯然下來。
隔了會兒才又鼓起勇氣,“那我可以和你約會嗎?”
淮真盯著他,然后說,“rry…”
他搖搖頭,說了兩次,沒關系。
一次是對淮真說,第二次,大概是對自己說了。
從金門公園回程后,她與克洛尼爾分別與新娘和新郎的朋友在一起,沒有機會說更多話。但時不時在某個時刻,她都會覺察到遠處一道視線。但是這一刻起,淮真認真的遵守了母親從前教導,假裝自己什么都沒有看見。
她覺得有一點點對不起他,但私心底她是個相當自私的人。她發現自己期待的是每周末從一個有著三小時時差的地方大西洋地區撥來的電話。這期待看起來不會有什么善果,她不想對不起自己的內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