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天還未亮,便聽見盥洗室淋浴間嘩嘩水聲。原以為醒的夠早,哪知仍有人更早。
洗澡又落了空,淮真翻了個身接著睡,隱約只覺得身邊人起了身,被窩沒有之前暖和了。
也不知有沒有二十分鐘,床板被篤篤叩響。
淮真一個激靈,側過身,看見西澤站在下面望著她。
他笑著說,下來洗澡。
她一探頭,看見他端著一只往外冒著熱氣的木盆,水里漂浮著一只潔凈白毛巾。
淮真咦一聲,心里想著這么東方的東西,他究竟從哪里找來的。
緊接著他說,“我去昨天那列餐車詢問中式早點,看到有華人在向旅客兜售這個。”
她看見他剛洗過的頭發,伸手將額前濕噠噠的一縷輕輕繞在手指上玩。
西澤著仰頭提醒她,“水要涼了。”
她嗯一聲。小聲問他,一會兒我怎么出去?
他也小聲說,出去干什么?
淮真接下去,客艙服務過來更換被單怎么辦?
正說話間,艙門又被叩響,嘹亮女嗓在外面喊道:“抱歉,女士,先生們,請讓我進來替換一下干凈被褥,毛巾,肥皂和床鋪。”
隔壁兩人依序出去,倚在長廊上喝咖啡,將客艙留給列車服務。
淮真縮進被褥,心已跳到嗓子眼。
過了幾分鐘,服務又過來敲這邊門。西澤赤著上身,將門拉開一條縫隙。
外頭女服務驚叫一聲,抱歉!
他說,沒事,給我更換吧。
門合上,淮真從被子里鉆出來,剛好對上他的視線。
“你看,我說過沒事的。”他說。
外間中年人交談起來,東西部人不知為何又言歸于好,或者白天成年人都得適時佩戴上與人打交道的偽善面孔,車廂外笑聲此起彼伏。
淮真扶著手扶階梯下來,一邊低聲說,“我不能在這一直待著。”
他一只胳膊挾著被單攀著階梯上去,“那我們就出去,在列車里游蕩一天。”
她抬頭思索一陣,“會被乘警遇上,然后被趕下車。”
“那我們就一直呆在床上。”
淮真聽著笑了起來,用發繩挽起頭發,背對他將睡衣脫掉,蹲下身擰干毛巾,像孤島期上海難民營的猶太人洗海綿澡那樣,用毛巾一點點擦拭身體。
那只淡紫的半透明賽璐珞手鐲隨著她的動作,從手腕滑到手肘,又滑落到遠處,叩在在手腕關節處躍動。除了手背肌膚下淡青色血管,她周身都是雪白的。因為骨骼過分纖細,雖然體重很輕,其實她暗地里長了一些肉,并不顯得嶙峋,反倒有一些少女軀體獨有的稚拙的美好。握住毛巾擦拭過周身時,小臂上的細肉會隨之輕輕震動,像水面起了一層漣漪,露出腋下細嫩肌膚,還有胸前些微起伏的弧度。這里肌膚終年見不到光,細嫩得像羊脂。
西澤想起她昨晚在自己懷里睡著時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勾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