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此時正只穿著一條豆青色綢地的刺繡蜜蜂蘭花紋的抹胸,下套粉色素羅褲,外罩一件淡秋香色的薄如蟬翼的輕容紗大袖披風。
這幅打扮像極了晚唐的仕女模樣,在晚唐時期,將這羅褲換成羅裙,就連國宴都可上。可在保守的大涼來說,就有些有傷風化了。在寢室里穿穿就罷了,待客除非想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眾宮女趕忙服侍她換上待客的衣裙,描眉點唇,又戴上符合她身份的珠翠首飾,方才引著她去了東次間。
素娥與她上了茶果,秦珠媛吃了茶,又上了一碗涼冰冰的飲子,還未喝完范雪瑤就來了。
見范雪瑤在眾宮女的擁簇下進來,秦珠媛立即站起來,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萬福。兩人原先同為受選采女,可如今地位相差不說天差地別,也是不小的。一個是正四品的美人之位,位列二十七世婦。一個卻是正六品的寶林,屬八十一御妻一列。
范雪瑤示意畫屏扶她起身,態度不會顯得冷淡,也不會過于親熱,這讓秦珠媛心里一緊又是一松。只因范雪瑤在外面面前一直都是雖然可親,性格卻不大熱情,恬靜淡雅的女子。相比起來,范雪瑤態度似乎與以前沒什么區別。只是秦珠媛心里還是有些失望,要是范雪瑤態度再親熱些就好了,她不免如此奢望的心想著。
范雪瑤坐到了寶座上,見秦珠媛額上一層汗水,便叫畫屏把院外做事的宮女叫進來給她和秦珠媛打扇,讓素娥再去拿些配茶吃的果子來,另外再端兩碗冰鎮的飲子。
秦珠媛細細觀察了一番范雪瑤,最后點著頭道“數月不見,范美人愈發的光彩奪目了,叫我心中好不羞慚。”她說的不是奉承的話,范雪瑤自打進宮承寵之后,身上的氣質就發生了一點變化,以前的她嬌美,清麗,讓人想起天上的皎潔明月。現在也許是破了瓜,由少女成了女人,變得婉約柔和起來。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其實范雪瑤哪里只婉約柔和她還能嫵媚妖嬈,柔媚可人,不過這種女性魅力在楚楠面前展露就行了。別的女人嘛,只擺出婉約柔和的討喜一面就行了,能少拉點仇恨就少拉一點。
“秦寶林說笑了,不過區區兩三月,又能有什么變化。不過是著裝較以往精美了些罷了。”范雪瑤莞爾一笑,并不自得意滿。
秦珠媛以為自己的話說的她高興了,心里一喜,嘴上又甜蜜蜜的說“衣飾也是挑人的,同樣的衣裳首飾換著不同的人穿戴,那就是不一樣。美人天生麗質,就是荊釵麻衣也能穿出綾羅綢緞的氣度來。”
正要繼續吹捧,這時畫屏正領著倆小宮女奉上果子和飲子,她便略停了停,待東西上好了才繼續道“其實我原先是不敢來打攪美人的,只是這自打進了宮,身邊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我這實在是寂寥的慌,猶豫好些天,今兒硬是厚著臉皮來尋美人。想著敘敘舊,若是美人不嫌棄的話,往后我也有個來往之處,不至于整日里連個說話的人都沒。”
范雪瑤自然不會天真地就信以為真,認為秦珠媛真的只是為了有個說話人才來找自己,若要有個說話的人,就算她宮殿里頭那么多宮女不能說,同住一處的妃嬪難道不是個說話的對象
不過這話說穿了就沒意思了,這時代的人都婉約含蓄的很,說話就愛彎彎繞繞的。就是與人不和,就是心里頭恨得牙癢癢,也不興當面撕破臉皮那一套。面上總是和和氣氣的,才顯得端莊,高貴,是個體面人。
所以秦珠媛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她敢說,連畫屏幾人都很清楚。
不過她也不擔心,所謂截人也得有那個資本截,她敢確信,就是在她宮里頭讓秦珠媛和皇帝獨處,她也截不去。她倒是想截,也得看皇帝樂不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