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瑤抬頭望去,認出這三人是于千萍和林月里,陳多福三人,正是留宮時同院同屋的三人。她們后來也受了封,只是位份都不顯,甚至有些低微。
林月里是其中位份最高的,也不過是才人罷了。至于陳多福和于千萍兩人,前者是采女,后者為寶林。采女是正經嬪御品階之中,最低的位份。
林、于、陳三人先給范雪瑤行了禮,而后林月里巧笑嫣然地說“許久不曾見昭儀了,不知昭儀這陣子可好”
范雪瑤對這個林月里感觀還不錯,她外貌雖算的上好看的,卻沒什么特色,進宮后也沒什么寵愛,能受封才人,也是因為她家世不錯,并且禮數品德都好。只是她對林月里感觀好,卻是因為她知情識趣這一點。
“自然是一切都好的。”范雪瑤含笑應道,垂首理了理兒子的襁褓。
林月里的目光自然地落到范雪瑤懷中嬰兒的面孔上,見他生的白嫩肉乎,正睜著透黑清澈的眸子好奇地望著面前的人,十分討喜的模樣,笑容不禁更深了幾分,笑著與她說道“妾瞧著小皇子眉目倒是頗為仿佛昭儀,尤其是這雙眼睛,竟活似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沒有哪個疼愛子女的母親聽到別人夸自己孩子不高興的,范雪瑤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還夸孩子長得像自己,聞言她笑容略深,客套了兩句。
見她這般模樣,三人不由松了口氣。
她們過來自然不可能只是為了給范雪瑤請安的,少不得也懷了幾分想要攀附的心思,只是雖然有這個打算,心里卻很忐忑。當初同住一院時看著范雪瑤脾性溫柔良和,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當時她不過是個區區五品官家的娘子,現在卻貴為誕有一子的昭儀,難免會覺得同她們這班人肩膀不齊了。
有道是侯門深似海,怎許故人敲。到時若是她們鼓足了勇氣勁兒去拜訪,便是勉強接待了,相見時大模大樣,冷冷落落,拿官腔說兩句淡話,就自先起身,又叫她們的臉面往哪兒擱
只是這獨守空房的日子實在不好過,不得寵,位份始終沒有動靜且不說,這平日里各局各司就有的是排頭給她們吃的,她們總是要有些盼頭的,不然這冷冷清清的日子過著有什么滋味
她們不求能從范雪瑤那里分點寵幸,只想同她走近一點,叫那些子一雙眼兒盯著勢利看的人,能為著這一層收斂一些。
既有心攀附,三人自然是十足的奉迎討好,各種吉祥話一通一通的往外撒,換著花樣地贊范雪瑤,夸小皇子,輕軟的女聲此起彼伏,惹的一旁人不時側目望來。這邊這般熱鬧,幾個人圍著范雪瑤說盡了動聽的話,別處自然就有人看不過去眼。
忽然一名身穿紅羅裙,妝扮的甚是鮮艷奢華的女子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手翹著優美的蘭花指,徐徐搖著象牙柄紈扇,眼睛輕飄飄地往范雪瑤這邊瞥了一眼,不屑地撇過頭。
紅羅裙女子身旁的淺黃衣裙的宮妃見狀,也往范雪瑤那兒看了一眼,湊近紅羅裙女子,壓低了聲音道“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罷了,又怎么能與出身高貴,德行俱佳的婕妤相比何須與那種女子一般見識,不知她上輩子積了什么福德,走運生下了小皇子,這才出了些風頭。”
紅羅裙女子,也就是蔣婕妤,聞言紅唇一牽,眼兒一斜“什么以色侍人,這話也是你我可說得的沒的臟了自己的嘴,還污了官家的威名。”
那語氣輕的根本不似是在駁斥,倒是在意有所指地指桑罵槐。
且這話里頭的含義頗有意思,她沒反駁范雪瑤不是以色事人者,反倒是說淺黃衣裙的宮妃不該說這個詞。
那臟了,污了,兩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