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自然與我們不同,她有什么打算,豈是你我能議論的”
范雪瑤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一句,不叫畫屏規矩松了。
畫屏聽了,忙收回心神,情知是自己輕狂了,不該言語造次的。這可不是在自己的地盤,而是別苑,官家的寓處。須知墻有縫,壁有耳。
須臾,膳房將一桌佳肴送將上來,范雪瑤命人暖了一壺葡萄酒,慢慢自斟自飲,吃著熱騰騰的兔肉暖鍋兒,不時呷一口葡萄酒,別提多愜意了。
話說鑾駕行到西莊皇後寓處門首,許皇後趨步出來迎接,身邊卻跟著一名打扮與其余宮女不同的年輕女子,衣飾打扮都甚是鮮艷俏麗。楚楠只看去一眼,心中就把來龍去脈想到了個七七八八。
事實上,自從范雪瑤口中聽說許皇後養了娘子,他就猜出許皇後的意圖。
宮里后妃養些模樣好的宮女,以期固寵,實屬尋常事。先皇駕崩后,他根據彤書安排后妃后事,宮里先皇臨幸過又沒名沒分的宮女不下百數,至于紅霞帔、紫霞帔,約有半千數。更有宮外那些個別苑,別宮內的宮女美人,更不計其數。
這些宮女子,在先皇駕崩后,有子后妃由其子贍養。部分無子后妃和宮女循例殉葬,剩下的皆置于園陵守皇陵,在女觀出家。
楚楠自己沒有意識到,但是他后來潔身自好,不戀美色,不可否認有部分原因就是出于這些事。
等進了廳,許皇後沖著鄭香兒使了個眼色,鄭香兒會意上前,輕揎彩袖,露出一雙不沾陽春水的玉手,替楚楠脫去袍服,親自伺候茶湯。妝扮艷麗的臉上透出紅白來,不住把眼偷脧楚楠。
楚楠瞥見她嬌羞嫵媚的作態,只與許皇後敘閑話,不曾多看她一眼。
許皇後見狀,不由得有些焦躁起來。心道難道官家沒看出鄭香兒的身份
我分明把她妝扮一新,穿的大紅刺繡潞綢襖兒,繡花褶裥裙,頭上堆滿珠翠,耳上胡珠耳環,甚至搽抹的胭脂水粉都是她的官造。打扮的千嬌百媚,怎么也不像個宮女樣兒,絕不比范昭儀差。怎地官家卻視若無睹
難道,范昭儀那小婦人那日回去后,吹了枕頭風,哄得官家答應不受用鄭香兒
許皇後到底不是什么喜怒不行于色的高人,她心下一急,臉上就表露了出來。
楚楠見了,不禁有些煩躁。
他并非貪花戀色之人,就是寵愛瑤娘也有分寸理智,從不曾給皇後沒臉。何況瑤娘知書識禮,幽嫻貞靜,體態端莊,誠不失大家閨范,待皇後處處遵禮,等閑不出房門。
怎么皇後就死盯著瑤娘不放。今日竟還做起了那些后妃才會做的事,竟然養了個美人獻給他。
難道在她眼里,他就是昏聵荒淫,見著個美人就沒了理智的皇帝
楚楠到底是皇帝,自有他多年閱歷練就的冷靜,他知道皇後沉不住氣,太急。
她雖然不出色,常有不明智之舉。可到底是他的正宮。多年來陪伴他過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有心善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