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么”韋太后從容自若,語氣肯定的問道。
楚楠啞然失笑,旋即坦然道“是瑤娘,花燈節那日瑤娘心中不安,形容異常,兒子追問之下方才向兒子坦白。皇後處境可憐,雖是皇後,既無高貴的外戚做后盾,又無子傍身,難免會因為憂懼而做出莽撞的事。兒子是對皇後不滿,但是瑤娘是我唯一的兒子的母親,兒子愛重她。自進宮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向兒子祈求某事,且并非出于滿足私欲,為自己,為娘家祈求富貴榮華。她一片心意,都是為了兒子。兒子怎好讓她失望。”
韋太后長長嘆了口氣,道“當初是老身走了眼,原以為她持重謹慎,誰想到竟是這樣不識大體,不知輕重的,倒累的你忍受這愚婦。也虧得瑤娘懂事,知道勸著你。我原想著也要冷冷皇後了,省的她來日又做輕浮放肆之事。現在想想,還是不好。你繼位時日尚短,就鬧出帝后不和的傳言。何況瑤娘她也難以自處知道的自然明白,不知道的,如何險惡的揣度此事也是有的。”
轉換過來,就算是為了兒子,為了前朝后宮的安定。韋太后也決定包容許皇後這一次的任性。于是揀了個精神好的日子,宣召許皇後敘話,留下她一起用膳,好好的表演了一番婆媳和睦。
許皇後不知道這些個中內情,起初以為是韋太后回心轉意了,依然看重她這個正經兒媳。離開太后寓處時還眉歡眼笑的。
旁人看出這是太后和皇帝在表態,明白雖然許皇後之前做了糊涂事,但她畢竟是正宮皇後,地位輕易動搖不了。于是前段時間關于許皇後的是非傳聞一下子少了許多。
只是唯有官家、太后和范雪瑤知道,楚楠對許皇後,已經沒有了從前那份敬重和包容了。
日月如梭,眨眼又到正月三十,范家照舊遞了牌子。
十五日時因是元宵節,許皇後正在置氣,故意沒有準許,所以李蓉沒能進別苑來見面。
別苑里的管事、宮女聽說她是極受寵愛的范昭儀的娘,都悄悄偷看。
天兒還未轉暖,李蓉身穿絳紅繡富貴紋八團錦襖,下襯沉香色挑線裙子,眉勒五色縐紗,髻上簪著許多花翠,雖然并不年輕了,可因事事順心,春風得意,氣色甚好,看起來風韻猶存,慈眉善目,觀之可親。
有幾個是親眼見過范昭儀的,見李蓉是這幅模樣,都暗暗納悶,這李宜人生的模樣也并不出眾,怎么就生下昭儀那般花容月貌的娘子
李蓉上了山,先去拜見了皇帝,謝過諸恩,才與女兒相見。
一見面,李蓉就借著拉手時把一張疊成了骨牌大小的紙塞給女兒。別苑的規矩比起宮里要松散的多,夾帶一張薄紙并不費事。
范雪瑤收了紙,旁邊的侍女沒察覺這掩在袖中的動作,只聽她嬌柔的聲音徐徐說道“不知近來家中可好十五日時咱們不曾得以見面,女兒心里實在惦念。”
又聽到李蓉抑制著欣喜的聲音說“都好都好,你祖母身體硬朗,倒是你爹正旦初幾日時受了涼,患了傷風,生受娘子賞賜,吃下滋補身體的藥材,十五日那時還去燈市賞燈游玩,說話中氣足,還跟球社的人踢了會子氣毬呢。”
侍女側耳聽著,她們雖不在宮里,卻也踏不出別苑,對民間的事分外好奇。
兩人說了會子話,范雪瑤吩咐畫屏“去把大皇子抱來,叫宜人看看。”
雖然范雪瑤可以稱呼李蓉為娘親,可是到了她兒子楚煦這里,便只能稱呼李蓉的誥命品階,叫不了姥姥。楚煦現在叫姥姥,外祖母的對象,只有許皇後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