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下看,范明輝原以為女兒會借此機會打擊許皇後,沒想到卻看到女兒說,她親自向官家陳情,請求饒恕許皇後,官家最終應允,向韋太后求情,韋太后為了帝后和諧,召見許皇後,與其同享午膳。
原來如此。難怪官家和太后娘娘的態度會這樣突兀,原來是女兒給皇後求了情。
“爹,女兒此舉并非心軟仁慈,而是出于自保。大皇子尚且年幼,女兒雖有圣眷,看著花團錦簇,實則如空中之城,一切榮辱皆維系于帝心。實非穩固牢靠。一旦許皇後被廢,總是官家有心,大臣們也絕不會接受女兒成為新后。新后必為名門之女,出身高貴。由古至今,皆子以母貴。官家雖然寵愛女兒,然而正宮嫡子才是大統。一旦新后誕下嫡子,便是將來的太子,那么官家勢必會重視之。屆時所謀之事難度劇增。思來想去,不如暫且保存許皇後,待女兒圣心在握,大皇子長大,女兒身居高位,前朝后宮已然在我手。即便許皇後期間生下嫡子,此時大皇子已然長大,也有一爭之力。”
范明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思忖半晌,心道的確是急不得,許皇後還是繼續坐在后位上才對女兒和范家有利。一個沒有寵愛,無德無貌的皇後,可比一個出身名門,身份高貴的皇後要有利的多。
將兩張蟬紗統統看完,范明輝將其中女兒告知他的一些秘聞以密碼抄錄下來,隨后不忘將蟬紗放到燭火上,燒成灰燼。
然后取出信紙,磨墨,寫了一封信,喚來管事,命他去離京有二百里遠的白河山莊上取來今年莊上產出的銀子。
嫣然拿回蠟丸,如范明輝一般秘密看完,依舊燒掉。步出閨房,只聽得前邊門樓里喧嘩熱鬧,小二酒保不住來回穿梭伺候客人。這已經是她近來見慣了的情景。從前李記不過是兩間門面的小鋪子,賣點兒水飯、蒸餅、餅餌聊以糊口罷了。
可自從她嫁過來以后,生意一日旺過一日,眨眼間,兩間門面變成了面闊三間,上下兩層的門樓。
這些都是感恩她的娘子,全靠娘子指導,送菜譜,送秘法,她夫郎才能燒的一手好菜,不然也不會開出兩家分鋪了。
前頭李偲忙了半日,未出正月的天氣,愣是在廚房里忙出了一身汗,他拿了條汗巾擦著汗,讓副廚接過灶,走到后邊來歇歇。才步進后院,就見身穿一身圈金紅綢襖子,白色蝶戀花繡裙的嫣然款款走過來,連忙笑著迎上去“你怎的出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前頭吵吵嚷嚷的,魚龍混雜,別到前邊去嗎”
嫣然雖然嫁了人,卻正值雙九之齡,鮮嫩的好似一朵剛剛綻放的花兒一樣,而李郎卻已經快三十了。老夫少妻,年小的妻子還頗為標致,可以想見李偲是如何喜愛嫣然。從前他只是個開小飯館的,不過聊以糊口,沒什么家資。而且他還是死過妻子的鰥夫,哪個好人家好小娘子愿意嫁他偏他又不愿意將就續娶個品性不好的,因此就拖了下來。
李偲總覺得嫣然嫁他實在太低嫁了,嫣然生的美貌,清清白白的,只這就讓他不敢奢望了。何況她與伺候的小主兒感情深厚,隨著小主兒和西席聽課,琴棋珠算,樣樣皆通。出嫁時,小主兒更是受封成了宮里的貴人,進宮前惦記著她,陪了她豐厚的嫁妝。
這樣的條件,便是官吏都樂得娶做正妻。
他能把她討來了家,二人做了夫妻。他歡喜的覺得自己簡直是積了三輩子的福分,才能換來這樣一場婚姻。
嫣然見了李偲,臉上便是甜蜜蜜的笑容,嬌滴滴的說“我這不是家來了,想看一看你。”
兩人手拉著手一起進了房,嫣然一邊吩咐小丫頭去打熱水來叫李偲擦臉,一邊聽李偲問說“宮里昭儀一切可還好”
嫣然眉歡眼笑的,神情自得的說道“好著呢,倘若娘子那樣的都不好,那真是就沒個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