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少不得莽撞地自己又說道“妾想著,張美人雖然位份不高,到底是懷著官家的子嗣,母以子貴。她既然因為膳房伺候的不得力,沒什么食欲,那只能給她的小廚房里換些能干的人,好歹把她這十月伺候好了。”
韋太后這會子總算是看出幾分來了,也不說話,只臉上沒什么笑意的看著許皇後,看她到底要說什么,要做什么。
楚楠更是表情冷漠,他是何等人物,許皇後這點小心思,哪里瞞得住他,話還沒說出口,他就猜出來七八了。側著身子,眼神微冷,警告地看了一眼許皇後,希望她適可而止,不要把話說出口了。
許皇後看到兩人這幅模樣,本就心虛,這會兒竟就有些怯了。可是她眼神亂閃,就瞥到韋太后身旁的范雪瑤,看到她霧鬢云鬟,柳眉星眼,花容嬌媚半含笑,雖然不曾言語,眉眼也低順,不曾暗藏挑釁。可不知怎地落在她眼里,卻是說不出的春風得意。心里噌地也不知道就從哪里一下子冒出火來,一股郁氣令她渾然忘我,不顧一切地把話說出了口。
“早就聽說過,昭儀會炮制許多新巧菜式,叫吃遍龍肝鳳髓,珍饈美味的官家都贊不絕口。連帶著殿里的小宮女都學了幾手,每每伺候官家飯食,倒把御膳房進上的棄在一邊不用。本宮心想,既然張美人嫌她殿里的小宮女飯菜炮制的不合口味,不若叫昭儀廚房里的內人教一教她們,便是學一兩樣羹飯,也算她們的造化了。”
許皇後笑盈盈地說道,好端莊,好賢惠。更是將范雪瑤捧的高高的,她隨便指點的小宮女,再去指教伺候張美人的小宮女,這樣都是她們的造化。可不是高
只是這話,倘若傳到張美人耳中,豈會順耳中聽她殿里的宮女,讓你范昭儀的宮女指教,還是造化。那她算什么還剩下什么體面便是心里知道事實的確是這樣,兩邊人廚藝差遠了,可她又怎么可能會真的接受。
范雪瑤聽了這話,笑容微斂,表情有些猶豫為難,顯然她是想到了,她不管是借人還是不借人,都是得罪人的事。借了,張美人不順心,根本不會感激,搞不好還會怨恨她。可不借,一來這是許皇後發的話,她身為嬪妃,不好拒絕。二來不借倒顯然她小氣,連個宮女都不舍得借人家幾日,又不是直接問你要了去。
這一下范雪瑤真是左右為難,一時不得解決之法,急得雙頰泛紅,額滲細汗。
范雪瑤心下躊躇,無計可施。為難之下,不禁向對面端坐的楚楠望去一眼,四目相視,她又想起忌諱,飛快移開視線。
楚楠對上她的凝眸流盼,看出她心下為難,不忍她躊躇不得主意,便開口說道“張美人食欲不振我怎么不曾聽說有這事,看脈的御醫也沒有提過。怕是害喜,口味一時變化吧。雖然服侍后妃廚房的只是宮女一流,不過當初都是在尚食局經受過一番教習的,煎炸烹煮、羹飯點心,都是內行熟手。當初范雪瑤懷著旭兒時,諸般忌口,喜好,都服侍的服服帖帖,沒有不順心的。怎么如今張美人懷孕,就吃不下了倘若內人憊懶,差事辦不好,伺候的不盡心,上報一聲,換人伺候。做張做致,反讓主人替她們費心,成何體統”
許皇後原本輕描淡寫似的看著范雪瑤,等她雖然百般不愿,卻不得不答應下來,誰知卻看到她向楚楠拋去個媚眼,就聽到官家開口解圍,頓時氣惱。
然而楚楠語氣雖然不重,話卻重,許皇後說擔心張美人肚子里的孩子,他卻說同樣是懷孕,范雪瑤就什么事都沒有,偏張美人不好。要么是宮人伺候的不上心,要么就是張美人故意恃子拿喬,裝模作樣。不管是哪一種,都和許皇後脫不了關系。
如果是張美人殿里的宮人伺候不好,那么就是六宮之主的許皇後失職。如果是張美人恃子而驕,許皇後卻把這事往太后、官家等人面前說,那么就是不夠明察秋毫,顯然也是失職。
許皇後聽出這話里的意思,就急了,連忙為自己開脫道“張美人是初次妊娠,身邊又沒個體貼人,難免惶然不安。倒不是她有意的。妾心里憐惜她,這才想著生受昭儀,向昭儀借兩個人,去教一教張美人殿里的人,只把這幾個月混過去就萬事便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