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范雪瑤眼睛沒睜,唇角掛著淡淡的笑“假以時日,她該是司珍房的一根頂梁柱。汪司珍這徒弟選的不錯,憑著這手藝,日后只要沒有大錯,品行無礙,典級應該是十拿九穩的。”
做了典級,再努力一把,熬熬資歷,司級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榮兒是汪司珍一手提拔起來的徒弟,不出意外,自然是向著她的。
汪司珍現在已經位列司級,再進一步,就該是尚功,統轄司制、司珍、司彩、司計四司了。到那時,已經是典級,甚至是司級的榮兒,又有杰出的手藝,便是汪司珍競爭尚功之位的一大助力。
畫屏畢竟是她的第一宮女,不是虛的。把這段話在腦子里過了兩遍,便領悟了背后的涵義。
說到司珍房,畫屏不免想到司珍房里的另一個司珍,劉司珍。這人是效忠皇后的人,好幾次挑她們殿里宮女的事。那娘子這做法,就有意思了。
“娘子這是要扶持汪司珍”
范雪瑤睜開眼,垂眸看向一邊思索,同時還不忘認真給她捏腳的畫屏,笑道“石尚功年紀大了,她又有頭痛的毛病,是早年伺候先帝時,小產沒養好落下的病根。近年來稍微累一些便會痛。我同太后商議放宮女出宮,石尚功雖然不在里面,但想來有了這一先例,第二次也就是順水推舟的事。太后又一向寵信石尚功。想必過不了幾年,她就該出宮養老了。”
范雪瑤緩緩說道“尚功之位空出來,接任的人就在司制、司珍、司彩、司計八人之中。尚功局四司之中,屬司珍和司制二司因掌管衣服裁制與金玉、珠珍等事,最為出彩,歷年來,尚功出身在這二司中的最多。”
“劉司珍投效皇后,在后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接二連三地尋釁,執意與我們過不去。倘若叫她升任尚功,日后怕是有的是麻煩事了。所以我有意扶持汪司珍,有我們的人在上頭鎮著,劉司珍就不能再像今時這般任意妄為了。”
提起劉司珍,畫屏就有一肚子的氣“那劉司珍真是行事通沒個規矩,我們在外面時,規規矩矩的,從不敢給娘子丟臉。她尋不著錯處,就常雞蛋里挑骨頭。奴婢估摸著呀,她是想借著這些由頭,把我們弄的心浮氣躁了,再好抓著我們把柄呢奴婢平時叮囑她們在外面,謹謹慎慎,否則我第一個饒不了她們。倒沒讓她真拿著錯處。”
說到這兒,畫屏有些得意。
雖然劉司珍總找她們的茬,可始終沒叫她抓著什么,做再多也是無用功。這還不是因為她約束底下的人起了效果。換成旁人,遇著事不一定能想到這些,想著約束人,可說了底下人不一定聽,聽了不一定照做。
這差的就是威望,能力了。
這件事雖然煩人,但同時體現了她肆應之才,以及她在殿里殿外宮女們心里的威信和地位。
“都是些嘴皮子上的仗,怪沒意思的。真要較真兒反倒掉咱們的面子。總歸有宮規在,劉司珍也不敢公然違規,小打小鬧的找茬,我們見招拆招罷了。奴婢琢磨著,就沒說與娘子聽,沒得叫娘子煩心。”畫屏解釋了一句自己為什么沒有上報這件事。
“我曉得你一心是為我著想,怎么會怪你。”
范雪瑤微笑道“就如你所說的,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又怪惱人的,與其較真去收拾劉司珍,與圣人不和,倒不如釜底抽薪。日后汪司珍做了尚功,劉司珍也就不是問題了。”
畫屏有點慚愧,她只想著讓宮人小心,卻沒想到日久天長的,再小心,也總有疏懈的時候。正如俗語說的話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