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瑤見她這種姿態便是一怔,手上停了下來,眼神疑惑“傳什么事兒呢”
“章婕妤與我說,宮里這幾日議論紛紛,起因是那遭降位的夫人,說她會這樣莽撞,害的皇子生病,皆是效仿昭儀姐姐。我聽著,這些言論對你頗為不利”孟菖娘先前只是焦急,這會子緩過神了,才感到害怕起來。
這些謠言,總不會是無緣無故冒出來,宮里是多規矩大的地方,宮人哪來的膽子怎么就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議論一個妃嬪而且非議的人還貴為昭儀,養育著大皇子,深受帝寵。
怎么想都不正常。
范雪瑤臉色微變,仔細詢問孟菖娘謠言的細節,可孟菖娘也不過是道聽途說,聽章婕妤說了幾句罷了,只知道宮里大致在亂傳這些,更多的卻不知道了。
“我實在是太沒用了些,只知道這些了”孟菖娘懊惱地扶額,后悔自己行動不周全。她方才該多和章婕妤周旋一會的,起碼能多打探些消息,怎么就這么急急忙忙地過來了。
范雪瑤顯然內心并不平靜,勉強笑道“你能來告訴我這件事,就已經是幫了我忙了。不瞞你說,我到現在才知道有這樣的事。從我進宮以來,平日里請聽戲的、聽歌的,賞花的、吃筵的,絡繹不絕。可這出了事兒,卻不見人來告訴一聲,哪怕是叫宮人來遞個話呢。可見趨炎附勢者諸多,雪中送炭者少。雖然早知道如此,到了時候,到底不是滋味。所以,多謝菖娘你來。”
孟菖娘聽了,心內大受感觸,深深覺得,后宮的生活真的不像表面那樣簡單。連在她眼中這樣得寵,想必應該事事如意的昭儀,其實也并不輕松。這樣一件事都能攪合的一場渾水,把她拉了進去。
圣寵,雖然人人想要,可卻并不好受啊。
午膳過后,下午沒什么要事了,楚楠就叫人備輦,往披香殿去。打算在披香殿同范雪瑤一起午后小憩,然后到晚間再回宮。
到披香殿后,楚楠攔下欲往后面通報來迎駕的宮女,直接進殿,才到后殿院中,就見明間內,隔著竹簾人影綽綽的,里面也有人聲嘈雜。
楚楠大步走近,平時守在門口打簾子的宮女都不在,心下正奇怪著,便自己揭了竹簾進來,只見滿屋子宮女圍著榻邊站著,都沖著榻上人喋喋勸著“娘子快別哭了,仔細傷著眼睛,雙身子的人可不能這樣哭啊”
楚楠聽了,面色一變,不由加快步子。越過擁簇的宮女,映入眼簾的便是范雪瑤埋首伏在榻上,抽泣的聲音被胳膊蓋去了一半,月白色的衫子都被淚水打濕成了一片深藍。可想而知哭了多久了。
楚楠急道“怎么哭成這樣出什么事了”
范雪瑤聽見他的聲音,下意識抬頭,露出一張哭的通紅,還珠淚亂迸的臉龐。
范雪瑤抬起頭來,看見他來了,就仿佛快溺斃的人一樣,抓住他的手臂,緊緊的,一雙大而嫵媚的眼睛早已溢滿淚水,粉嫩的嘴唇被咬的發紫,沙啞地喚道“官家”只兩個字,她仿佛用完了全身的力氣,半個人都掛在了楚楠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