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進來,宮女和乳娘都上來行禮,楚煦一看爹來了,便把小手一伸,要抱抱。
楚楠腦子里想著許多事,本來只是進來看看兒子,這下子非抱不可了,便抱到懷里,耐心和兒子進行了一段幼稚的對白。楚煦大部分時間都是和范雪瑤一起過的,今天驟然讓他一個人在東梢間,悶的慌,宮女們怎么哄他都沒什么興致。現在可好了,賴在爹懷里不下來了。
楚楠平時很少陪他玩耍,頂多逗一逗,今天卻因為這事兒鬧的,疼愛的心壓過了規矩和矜持,愣是把消失的童心又給找回來了,生疏地拿起范雪瑤親手給縫制的布人偶,陪楚煦玩起了過家家。
范雪瑤豁出去痛哭了一場,是真累著了,迷迷糊糊睡著,醒了一睜眼,就聽見連聲的“汪汪汪”“喵喵喵”,她懵了一會,殿里哪來的貓和狗幸好她馬上就聽出這是人裝的聲音。起身趿拉著繡鞋尋著聲音找過來,楚楠左手一只白棉布和羊絨縫的貓布偶,右手一只黑綢縫的狗布偶,沖著楚煦手上的狼布偶叫。
楚楠演了一會看家護院的大戲,因為彎著腰頭遷就小小個頭的楚煦,感到腰背酸的很,就直起身子來舒緩筋骨,誰知不經意間一抬頭,看見一個粉衫女子倚著錦槅粉臉含笑,不覺臉上發熱,尷尬地放下布偶道“這孩子,竟纏著我拿這布偶玩什么扮家家,不答應就哭,實在經不住他央求”
范雪瑤沒揭穿他的借口,走過來,和楚楠一起在榻上坐下,楚煦早把狼布偶丟到一旁,撲了過來“娘抱”聲音脆嫩的摻了蜜一樣,甜的膩人。比剛才見到他的時候,要熱情的多很多。明明天天都和瑤娘在一起,怎么還這么粘人
楚楠想到楚煦這孩子從小就格外親范雪瑤,總是不要乳娘和宮女抱,只要范雪瑤抱他。一看見范雪瑤就會伸手要她抱。
這種樣子在發越殿那個皇子身上卻見不到。或者說那個兒子反而更親近乳娘,有時他去看望,張怡云總是把小皇子抱在懷里,小皇子總是哭著的,他看著她哄半天哄不好,小孩子的哭聲又尖又響亮,哭聲震天,自然他聽著心煩。久而久之,去的就少了。
現在想來,恐怕是因為不適應被張怡云抱著,所以才會總是哭,因為平時沒怎么親近過,哺育他的都是乳娘。
意識到張怡云從以前就完全是在拿小皇子扮演慈母之態來博取寵愛,楚楠心里不由涌出一股間雜著憤怒的惡心感。
范雪瑤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回過頭,素凈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午后痛哭時的失態了,一如既往的柔婉,只是秀臉上殘存的斑駁淚痕和紅暈,暴露了她曾怎樣的哭泣過。
“天色已晚,我這邊一向晚膳用的早,想必廚房備的差不多了,官家不如留在披香殿用晚膳”因為懷孕,楚楠不好留宿,有時待的晚一些,也會趕在宮門下匙前走,有時沒用晚膳就走了。所以范雪瑤就留了一句。
楚楠頷首道“既然在你這用晚膳,就叫人去司膳房知會一聲,不必多費奢靡了,晚膳不必再按常例準備,我就在你這里用現成的。”
于是范雪瑤使畫屏去前殿通知,隨侍楚楠的宮人與內侍們都在前殿歇息等候,畫屏說了,便轉回后殿來,他們中自會有人去司膳房知會,卻不必她一個披香殿伺候后妃的宮人思慮后續了。
因為楚楠在披香殿用膳的次數太多太頻繁,且也常常獨用小廚房的膳食,而不用司膳房的,所以司膳房也習慣了,收到通傳,便把晚膳的準備事宜停下。還沒上手的食材就不用上手了,已經處理了的食材則會被廢棄,不可能給皇帝吃不新鮮的食物。專給皇帝吃的食材,就算不吃了,沒有皇帝諭令的情況下,也不可能給其他人食用,否則就成僭越罪了。
楚楠是因為知道這種規矩,才會讓人去知會司膳房,將損失降低到最小的程度。已經避免不了的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