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蓉道“兩個丫鬟服侍了小娘子兒去了,用不上。倒是有個小子,在許在跟前使喚,雖然暫且只做些雜役,想必假以時日,能派上用場。”
許在是許皇後的長兄,因為皇後而授了個從七品翊麾校尉的官銜,吃俸祿。許家雖然是皇後外戚,許后的父親因她做了郡王,到底沒什么有出息的子弟。全靠許皇後而得到榮光。
范明輝叮囑李蓉“好好籠絡住這幾人,過不了些時候就要用上的。錢倘若不趁手,就去找李婆子支取,嫣然那里他們夫妻在西坊那里要另開一家酒樓,正是要用錢的時候。”
“我知道。”李蓉點頭,她這人本事沒有多少,卻有一樣好,要緊的事上會很“懂事”。比如范雪瑤是她女兒,可女兒有本事,聰明,她這個做娘親的就會事事聽女兒的,不會仗著自己親娘的身份就瞎指揮瞎插手。
如今是女兒緊要的關頭,她幫不上什么忙,那么丈夫和女兒怎么說,她就怎么辦。爭取就算幫不上忙,也不去拖后腿。
范明輝囑咐了一句話,手里拿著紙,細細地思忖,琢磨。
李蓉陪著他坐了半晌,等他回過神來,他讓李蓉把香爐蓋兒揭開,把紗挨到燃燒著的木炭上,一點一點燒毀。
紗上面的都是宮里娘娘的字跡,不能流到外面。雖是密字,外人不知寫的是什么,可畢竟是個線索,與其藏起來,不如直接毀掉。就算將來出事,他們的謀劃敗露了,縱使他們落罪,也不能牽扯到娘娘身上。
燒了紗,他將自己寫的那張紙遞給李蓉,讓她看,又道“可以遣人去叫嫣然過來家里說說話了。”
李蓉看完,了然點頭,把范明輝拆散了的果子重新裝盒,當日就命了兩個小廝、丫頭給嫣然送去。丫頭回來回話,嫣然過兩日來府上拜訪。過了兩日,嫣然果然來了。
如今嫣然已經是個富家婦人了,穿著粉紫緞衫兒、白絹裙,圓髻梳的油光水滑,簪了幾根金頭銀腳的簪釵,臉上粉妝淡抹,比從前更加標致,也更持重了。
小丫頭們圍著嫣然,眼里充滿了興奮與向往,嫣然常來范家,這些丫頭都知道嫣然的經歷。她們今后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給哪個哥兒做個妾室偏房。差的,就只能被配給哪個小廝,日后在范家做事,從媳婦子熬成婆子。
而嫣然,她曾經也是范家的丫鬟,后來嫁了人,夫家發跡,如今穿金戴銀不說,還是正室娘子。這樣的人生,哪個丫頭不羨慕,不向往
李蓉與嫣然敘話了一番,彼此問候過了,李蓉便讓廚房的媳婦們料理了一桌肴饌的,兩人面前都是一碟燒鵝、一碟熏雞、一碟燒羊肉、兩碟細巧的小菜,一碟蒸餅兒,一壺酒,兩個銀盅兒,把小丫頭們打發出去,說讓她們倆自在吃了一會兒。
兩人心知肚明這次嫣然來是為了什么事兒,所以丫頭們下去,兩人便放低了聲音,一面吃菜吃酒,一面說話。
廳門大敞著,三四個小丫頭在院子里玩兒,屋子里說話聲外面根本聽不見,有人來了,她們兩人一眼就能瞧見。
李蓉抬頭向外看了看,從袖子里掏出張紙遞給嫣然,嫣然接了,攤在腿上,一面拿了銀盅兒慢慢抿茉莉花酒喝著,垂著眼睛,飛快地把紙上的內容看完。
李蓉見她看完了,把紙收進袖子里藏了起來,仿佛家常說笑一般笑道“這事兒可成”
嫣然點點頭“事兒有些難,倒不是辦不成,只是用盡十分心思,須得好好籌謀籌謀,還要不短的時間。”
聽她說能辦,李蓉松了口氣。這事兒他們范家的人不能伸手,否則太打眼了,到時候事一發,把自己就給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