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雪瑤悄悄收起李蓉遞過來的兩枚香丸,袖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紋絲不動,柔婉溫和“是嗎,是什么這樣開心的事”
李蓉笑道“你大嫂又懷了,快臨盆了,肚子鼓起來好大,我看這次又是個郎君。你說陳氏也是,要么不生,要么一口氣生三胎,前面的還沒斷奶呢,這又要生了。也是叫人哭笑不得。”李蓉說著這樣家常的話,可臉上的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
范雪瑤見狀,不用聽,都知道她心里很難受。想到為了她的貪心,李蓉不知道忍下了多少擔憂,一面笑道“多生幾個孫兒,娘也高興。”一面握住她的手。
李蓉的手冰涼的,還在顫抖。范雪瑤握緊了一點,李蓉猛地回握了回去。對上女兒充滿了撫慰和關心,卻沒有一絲的退縮的眼神,心里又是酸苦,又是無奈地輕嘆。哎,兒女都是債啊。
范雪瑤和她說了會話,笑著道“茶喝多了,娘在這里坐一會兒,女兒去更個衣。”
在旁的女官見她離開,沒有懷疑,姿勢放輕松了一些。
范雪瑤走進西次間,繞進屏風內,畫屏在屏風外打發新來的宮女福珠和香兒她們去準備熱水,香皂等物,范雪瑤從袖中取出香丸,兩枚一樣大,她想了想,手上微微用力,一個只是捏下去沒什么反應,另一個卻被捏扁了一點。
她把扁了的那個用簪子戳開,香料殼子丟進榪子內,攤開薄紗。快速讀完紗上的字跡。順手將薄紗拿到香爐里燒了。
走進寢室,低聲吩咐畫屏磨墨,拿出一張空白的薄紗,她飛快地寫下了一些字,來不及做成香丸了,只好取出一枝金簪,金簪是特制的,簪頭和簪腳是兩截的,用力旋轉兩圈可以抽開來,有一節簪腳是空心的。
將薄紗疊好塞進簪腳內,重新恢復原樣,范雪瑤將金簪交給畫屏,叫她拿了簪子,再拿一對石榴樣式的金鑲珊瑚翡翠花翠,取兩個五十兩重的,花開富貴的銀鋌子,裝在匣子里,要賞賜給她娘家大嫂陳氏。
佯裝解了溲,范雪瑤換了條裙子,重新出來見李蓉。用時不過須臾,女官并沒有起疑。
回去的路上,李蓉眼睛紅紅的,月月見狀,以為她是舍不得宮里的娘娘,還笑嘻嘻地道“大家紅眼睛做什么,要不了幾天不是又能進宮了嗎”
李蓉勉強擠出笑來“你還沒成親,哪里知道為人父母的心情離了孩子,別說久了,就是幾天,都是熬心熬肺。”
月月撅著嘴道“大家你可真疼娘娘像我娘,我數月也回不去家里一次,難得回去一次,她也不曾這樣想念我。嘴里念叨的都是弟弟。”
月月絮絮叨叨地數落著偏心的爹娘,殊不知李蓉正在為自己交給女兒的東西而心內煎熬。
回家后,李蓉把簪子留下了,用一根自己的,還沒在外面戴過的金簪替了,讓丫鬟給陳氏送去,自己則拿著范雪瑤賜的那根拆開來,取出密信。
聽說許皇後忽然聲稱思念幼年時奶過她,撫養過她的乳娘,范雪瑤知道,時機到了。
于是她把那枚剩下的香丸取出,刮了一點兒粉末下來,兌了水每日喝上少許。
天氣漸漸熱起來,蚊蟲便多了,做起害來。苞哥兒常在院里玩耍,叫蚊子咬的臉上,頭上都是包,看著就叫人心疼。
于是就叫了宮人這日來披香殿通溝渠,十幾個小太監過來,把溝渠上的石板抬開,把溝里積的淤泥挖開,露出新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