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勝巫蠱”
楚楠緊蹙眉頭,臉色沉重。他轉頭看了看榻上,范雪瑤閉著眼睛正昏睡著,睡得卻不安穩,時不時地就輕輕地咳。她咳得太多,喉嚨與胸肺受損,如今只能這樣輕輕地咳,否則心口會痛的厲害,幾乎猝死過去。由于咳嗽,臉頰浮現了些許淡淡的血色,只是其他部位依然蒼白。這幅樣子看著真的非常可憐。
楚楠發覺了御醫們的無力和躲避,這可能只是他們最后的一點希望了,心里不禁沉了下去。比起之前健康的時候,范雪瑤已經瘦弱不堪了,這樣的日子,她還能煎熬幾日
“去請巫祝入內來,為貴妃祈禱禳解。命人去找京都附近的高僧高道舉行法事,務必鎮服作祟的鬼怪。”
許皇後每天都讓宮女去打聽披香殿的事,回來后回給她,聽著宮女描述范雪瑤的種種痛苦模樣,以此取樂。高興得每天飯都多吃一碗,心情空前的高漲歡快,比當年還是宮女時被太后看重,冊封為太子妃時還要高興。
這日照舊招來宮女,想聽宮女說范雪瑤病得更厲害了,最好已經死了。
宮女卻說官家請了許多得到高僧高道進宮,披香殿守備森嚴,她根本打探不到什么。
許皇后臉色霎時慘白,期待和愉悅之色化為烏有。幾乎連茶杯都端不住。
知道內情的女官生怕她的表現暴露了隱情,連忙上去小聲安撫她“不會有事的,我們做的很隱秘,那師娘也已經死了,追查不到我們的。”
許皇後聽了,只緩解了一點驚慌恐懼,可是依舊焦慮不安,在宮內坐臥不安,越想就越害怕,甚至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傻事,現在只能祈禱那些僧道都是徒有虛表的。可是既然能被官家請進宮,自然是很有名望的人物
許皇後終于忍不住吩咐侍女、內侍去披香殿周圍,觀察打探里面的情況。尤其是那厭勝巫蠱之事的進度。
后妃居住的后宮,本不該有宮外男子出入,然而此時,披香殿后殿之內,卻站著滿屋子的人,地上跪著好幾位年老的御醫,侍女們跪了滿地,榻上臥著一位體態纖弱的女子,雖是夏日,外面蟬鳴不住,她身上蓋著一條厚厚的冬被,卻不見身上有汗。
這些被請宮廷禁衛請進宮的僧人道長見了,就知道這位是貴妃了。
她病得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一點妝粉胭脂都沒有妝扮,卻更顯得容姿清秀美麗,忍不住都去想她清醒健康時,該是怎樣的嫵媚動人。
榻邊站著一個羅袍發髻凌亂,面容憔悴的青年男子,眾人一見,便知這位就是皇帝了。這天底下最有權勢之人,此刻失魂落魄,擔憂的連衣裳都滿是皺褶,也沒想到去換。就把這幅不體面的模樣暴露在他們這些人面前。
看來就算是天下之主,在面對心愛之人生死存亡之際,還是和普通人一樣的。
“確定是厭勝之術”
楚楠臉色鐵青,詰問面前站立著的,或風仙道骨,或滿身清正之氣的僧道。
一位身穿道袍的老人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須,并不為楚楠周身濃厚的威勢所威嚇,從容不迫地頷了頷首道“貴妃這病,乃是遭人下惡咒,詛咒所致。這種厭勝之術,需要將詛咒所寄托之邪物置于那人的周邊,尤其是起居歇臥,接觸到那人氣息之所。貴妃日常皆在殿中活動,想必邪物就在這殿內。”
一個僧人道了聲“阿彌陀佛。”
這是贊同這老道所言之真假了。
楚楠呼吸急促,臉上漲紅,青筋暴起。他握緊拳頭隱忍片刻,彎腰用被子范雪瑤裹在身上,連被子帶人一把抱起。范雪瑤身材算是嬌小,從前他也抱過,只感到并不如看著輕盈。如今病了這一個月,消受許多,抱在懷里輕飄飄的,楚楠心中不禁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