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姑便把手上繡著的香包放下,和巧巧手拉手出去了。
小蓮撇了撇嘴,說道:“就她最乖伶,哪里都有她。別人去洗個臉她也要巴巴跟著。”
一旁拿著本詩經看著的珠珠聽了小蓮說的話,頭也沒抬,淡淡說道:“你和她一般計較什么呢,她要獻殷勤,巴結人,由她去就是了。”
珠珠和秀兒是掌管書房里的一應事務的,因為有些天賦和靈氣,范雪瑤對她就要偏愛一些,在書房時有閑暇了會教她讀書,偶爾還會和她說些詩詞歌賦上的話。
因著這一層,她性子就有點兒清高,看到諂媚逢迎的蕙姑難免就有些看不上的意思了。然而卻沒什么惡意的。
小蓮就要復雜一些。她和蕙姑是在范雪瑤升昭儀時進來當差的,來得最晚。蕙姑跟在畫屏、巧巧她們屁股后面獻媚賣乖,很快就與大家打成一團,熟絡極了。小蓮看在眼里,便不大痛快。既有些輕視她百般逢迎討好,又羨慕她能拉的下臉。
蕙姑雖然討好人,但并不諂媚的難看,除了討好畫屏她們便沒有什么錯處了。她也只能酸個幾句。
同樣都是殿里伺候的,有看不上蕙姑的殷勤勁兒的,也就有覺著蕙姑這樣八面玲瓏,活潑又伶俐,還算討人喜歡的。
比如月嬋,她和素娥管著范雪瑤的衣衫襖裙,漿洗也都是由她們倆來干,這樣既干凈又能保證安全。每天都要漿洗衣裳,晾曬后還要熨燙。平時活兒雖不重,但是換季和冬天忙起來的時候還是比較累的。
而蕙姑就時常幫她們,雖然她是有意討好,但是既然得了好處,也就做不來那種吃人家的還要怪人家飯冷的事來。
所以這時小蓮酸蕙姑,月嬋就笑說道:“你多心了,你要去洗臉,蕙姑一準也要跟著去的。她就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
小蓮冷笑道:“我又不是她姐姐,哪能生受她打水端飯的伺候?”
這句話是有出處的。
越在范雪瑤面前得臉的,比如畫屏、巧巧、月嬋她們幾個大宮女,蕙姑就越是殷勤。除了幫著熨燙衣裳這種本分活以外,平時自然少不了要用水的時候“順手提了一壺開水”,吃飯時“要添飯,順手端了過來”這樣的事情。
這種事情平時都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可現在小蓮這樣一說,便有點叫人難堪了。像是被別人一點小恩小惠收買了一樣。
月嬋不由粉臉微紅,嬌聲叱道:“你個小蹄子,今兒是吃了火-藥了還是怎地。”
秀兒見月嬋羞惱,怕下不來臺,姊妹們就鬧僵了,事情鬧大叫娘子知道了。忙笑嘻嘻說:“她就是這等快嘴,沒心沒肺的,姐姐休要和她一般見識。”
小蓮并非真的要和月嬋她們鬧的不和,不過是拌拌嘴罷了,見月嬋果然惱了,便把嗔臉變作笑臉,陪笑道:“我不過無意說蕙姑幾句,姐姐怎就較真起來,倒叫我難下臺。罷罷罷,知道你們好,我就不討人嫌了。住嘴就是了。”
月嬋原本還有些氣怒,聽了小蓮這樣討巧的話,又撲哧笑了。
雖然彼此間有時會有些磕碰,可范雪瑤管束的好,她們頂多拌拌嘴,絕沒有真結怨的時候。
珠珠見她們一會兒怒一會兒笑的,搖搖頭:“你們小些動靜,仔細驚著里面。”
眾人聞言立時噤聲,見里面沒有動靜,又低聲說笑起來。旋即聽見外面窸窣的裙子聲腳步聲過來,一抬頭,果然是巧巧和蕙姑過來了,繞著游廊到了門口。
兩人手里還端了盤時鮮的果子,也不進門,就站在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