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城性好漁色,又喜新厭舊,沒兩年便膩了,轉眼就將這婢女拋到了一邊。余氏好妒,本就看丈夫身邊的鶯鶯燕燕不順眼,既然范城自己都厭棄了,她更不會手下留情了。
可憐那婢女至今仍是通房丫鬟的身份,連帶著五娘子也被磋磨出懦懦弱弱的性情,說話總是一副怕惹怒別人一樣,總是小聲小氣的,得讓人豎起耳朵才能聽出她在說些什么。久了,旁人也不愛與她搭話了。
直到今日,五娘子就仿佛是范家的影子人一般,恐怕除了她的生母,便沒有什么人真的在乎她了。
范雪瑤沖著五娘子點了點頭,便領著一眾人走了。
旁人日子過的是好是壞與她無關,若是自己扶不起來,別人怎么幫也是無用。
范雪瑤知道這五娘子不是故意使人以弱,而是真的懦弱。她心里想的總是退讓,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做些改變。
余氏故意折騰她,使她不斷做針線,繡活給自己,哪怕每日睡不足三個時辰,眼下都一片青黑了五娘子也都是乖乖做給余氏。明知道余氏從來不用她做的那些東西。忍讓余氏還能說孝敬嫡母,可她房中的下人偷拿她的首飾,她也不敢跟人說,就連私底下斥責下人也不曾有過。寧可被人笑話窮酸氣也無所作為。
這樣的人她實在欣賞不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退一百步一萬步,只會掉落懸崖摔死!
范春香看著連背影都顯得清絕曼妙的少女遠去,眼中充滿了羨慕的神色。不過,就是再羨慕也是沒用的。各人有各人的命,四娘子生來便是尊貴的長房嫡女,而她呢,她只是卑賤的婢生子。她爹至今仍是白身。同樣都在十三至十六歲,四娘子就能風風光光的入宮受選,而她卻只能守在這府里頭,盼著能熬出頭,嫁給一個良人。
兩人的命運是打從出生起就注定好了的,誰讓她沒投個好胎呢。
只一會兒范春香便收回了視線,如往常往正房的方向去了。她還得去向阿婆問晨安,雖然阿婆從來沒有多看她這個孫女一眼。
險些吼出聲,李秀云神色頓變,又怒又慌。
松香又是提起采女的膳食都是皇后安排的,又說要是她對膳食不滿就怎么怎么,分明是在借皇后敲打她。李秀云不傻,自然是聽出來了。只是雖然聽出來了,可她再不甘心也只能被迫退一步,了結此事。否則就是對皇后不滿,到時候惹怒皇后受罰事小,落罪牽連家人事大!
松香見李秀云變了臉色,神色不改。依舊恭恭敬敬地說:“耽擱許久,膳食快要涼了,幾位娘子還是趁熱享用吧。”
李秀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幸好楊素女適時勸她:“且先嘗嘗,我瞧著這幾盞吃食都是不錯的,若是不合口味,再與司膳房的人提一提吧。”給她遞了個臺階。
得了楊素女給的臺階,李秀云方才略顯尷尬地坐回原位,拿起木箸開始用餐,卻猶如嚼蠟一般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