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他站在床邊看了臨臨良久。
那眉那鼻,統統都是他的模樣。
伸手緩緩探向臨臨的額頭。
額頭還在發燙,紅彤彤的臉上覆著一層汗水。
骨節分明的大手幾乎要將那張小小的臉包在掌心。
兒子。
指腹輕輕點在臨臨微蹙的眉心,也許是指腹的微涼緩解了一直發燙的難受,一直蹙起的眉心漸漸舒緩開來。
手掌最后落在孩子的發頂,看著他漸漸恬靜的睡臉,厲庭深的眸子沁上一層他未曾察覺的溫和。
厲庭深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在床前站了良久。
身后的護工等了半天,終于忍不住走到了跟前,看了看熟睡的孩子,微微松了一口氣。
“先生,寶寶正在退燒,我得幫他把汗濕的衣服換了,您看”
厲庭深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目光緊緊鎖著面前孩子的臉,嗓音低沉沙啞。
“我來。”
護工愣了一下,然后又趕緊點了點頭。
她找來了衣服,在一旁指導著厲庭深給孩子脫衣服。
一開始動作還很生疏,因為怕驚擾孩子,太過于小心翼翼,后來馬上就熟練了。
看著差不多,她又打來一盆熱水,洗干了毛巾打算給孩子擦身子,厲庭深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又將毛巾拿了過來,彎身給孩子擦身體。
略微有些年長的護工在一旁看的笑意吟吟,“我還沒見過幾個爸爸像您這樣事事親為的,這些事情不是奶奶姥姥,就是媽媽的事情。”
尤其還是這樣一個矜貴英俊的男人,果然人真是不可貌相。
厲庭深面無表情,擦完身體,又拿起干凈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給孩子套上,過程中需要把臨臨抱起來,將后背的衣服扯平,幾次翻動,臨臨迷迷糊糊趴在他的肩頭地嗚咽了一聲。
厲庭深身形驀地一僵,又感覺到一只小手伸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領。
“媽媽”
孩童稚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一聲迷迷糊糊本能地囈語讓厲庭深心頭涌上一陣言不明的心悸感。
將衣服整理好,厲庭深將臨臨重新放到床上,孩子似乎已經又睡著了。
只不過那雙一手,一直攥著他的衣領沒有松開。
厲庭深沒動,一直保持著這個別扭又難受的姿勢沒有動。
什么都不說,他甚至看不到孩子的表情,可他卻能感覺得到,來自這個孩子內心深處的無助和匱乏的安全感。
輕輕將額頭抵上臨臨的額頭,厲庭深喉頭微哽。
沈繁星說的沒錯,傷害已經發生了。
薄景川帶著沈繁星回來的時候,厲庭深在門口等著。
看到他們,厲庭深只說了兩句話。
“他叫什么名字”
沈繁星面色冷漠,心頭卻因為這個從他嘴里問出來的問題覺得心酸。
“臨臨。”
厲庭深漆黑的眸仁微微下移,落到了眼下的瓷磚縫隙上,平靜幽深。
“謝謝。”
“厲庭深。”
在他抬腳與他們擦身而過的瞬間,沈繁星突然喊住了他。
厲庭深停下腳步,背對著她,在她開口之前,淡淡開口道
“我不會拿孩子當籌碼。”
沈繁星果然沒再說話。
葉清秋的手機電已經耗完了。
跟肖楚借了充電器已經近十點了。
厲庭深從被她趕出去已經兩個多小時了。
她不相信,他會自己一個人跑回家去休息。
肖楚眼觀鼻鼻觀心,看得出頻繁看向窗外的葉清秋是在等人,心念一動。
“葉小姐,要不要我去幫忙找一找厲總”
葉清秋微微蹙了蹙眉,神情漠然,“你找不找他跟我有什么關系”
肖楚一噎,面上也確實有幾分實實在在的擔憂。
“厲總也沒跟我說他去哪兒,不知道他現在是在醫院里的哪個角落里待著。”
葉清秋抿了抿唇,面色冷凝。
“肖特助,誰都知道你對他衷心,你不用一有機會就在我面前耳提面命,搞得他有多悲苦可憐,你覺得他是那種想讓別人同情可憐他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