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婷默然看著周局長,沒有任何表示。
若是那封舉報信還在,倒可以堵一堵他的口,拿出來當場對峙,可現在,她反而有點無中生有、冤枉好人的意思了。
“書記,這些事情檢察院和法院都曾經插手調查過,您如果不相信我的片面之詞,不妨問問馮院長、高院長他們。”周海濤可不傻,拉兩個墊背的,總好過自己孤軍奮戰。
馮、高兩人早就上了賊船,他們哪敢說半句壞話。
溫婉婷眼中鋒芒閃爍,她很清楚周局長話中包含的深意,他在為葉凡開脫,甚至不必想,馮群、高明均兩人也和他一樣,與葉凡同穿一條褲衩。
難道,在她到來之前,整個星海市的官場都已經向他傾斜了或者說,這才是星海最大的毒瘤不僅官官勾結,警察與罪犯稱兄道弟,甚至公檢法三大部門都成了黑社會的保護傘
一種無力感、挫敗感在心間起伏,一面是正義法律,一面是人情私情,溫婉婷頹然揮了揮手“你出去吧”
周局長一愣,小心問道“那這案子”
“押后再議。”溫婉婷按了按額頭,她的偏頭痛似乎又犯了。
“好。”周海濤點頭退出了辦公室,走下樓梯,鉆進座駕專車,他立刻給葉凡去了電話
一天,整整一天,溫婉婷輾轉反復考慮這個難題,頭痛欲裂,仍然找不到解決之道。
牽一發而動全身,假如狠下心大力打黑除惡,首當其沖的便是市委幾位高官,這還只是她預料到的部分,沒想到的何止千絲萬縷,真要這樣干,星海的官場必然又將遭遇一次天翻地覆。
何苦為之
反復糾結中,下班的時間到了,溫婉婷驅車去醫院取回熬好的中藥,回到水木春城家門口,就看到葉凡站在大廈臺階上向她揮手,手里捏著份報紙,拎著一個袋子,似乎等了有一陣子。
“等很久了嗎”溫婉婷公事公辦的目光掃了他一眼,拎著包走進大廈。
這女人今晚的態度,少了昨天的熱情,多了許多冷意,好像完全判若兩人。
葉凡笑了笑“沒有,婷姐,剛到。”
“嗯。”溫婉婷伸手按下電梯,滿懷心事走進去。
葉凡緊隨其后,笑問道“婷姐吃晚飯了沒有”
“還沒有,到我家吃吧,沒什么招待你的,煮面可不可以”溫婉婷的語氣中透著幾分客氣和陌生,她暫時還沒想到該怎樣處理他與自己的關系,唯有將他拒于千里之外。
“我捎了飯菜。”葉凡笑著揚了揚手“兩人份的。”
溫婉婷揚眉看了看他的神色,不置可否,又面無表情抬頭盯著電梯上跳動的數字。
哐當
突然無征兆的一聲巨響,那躍動的數字和頭頂的光線霎時間同時熄滅,整個電梯轎廂劇烈抖擻顫動,空間內一片漆黑
失去了電力加持,剛剛升到19樓的電梯竟開始向下方緩緩墜去纜繩與滑輪之間刺耳的摩擦聲從上方傳來,顫抖的轎廂哆哆嗦嗦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隨時都可能倒斃在生命的盡頭。
電梯徹底失控
“啊”突發的事故讓溫婉婷不顧形象驚恐尖叫,災難面前人人平等,她也是女人,她的膽小懦弱在死亡面前和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黑暗給了女人恐懼尖叫的理由,男人呢
葉凡丟下手中袋子,一個箭步沖上前,抱緊溫婉婷發抖的身子,柔聲安慰道“有我在,婷姐沒事,沒事”
被這寬厚溫暖的懷抱呵護著,溫婉婷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惶然失措的心神稍顯平靜,閉上嘴不再尖叫,扭頭望著黑暗中那張鎮定異常的臉,呆呆失了神。
“沒事,速度很慢,墜下去不會死的。”葉凡輕聲說道“等待救援吧”
“小凡”溫婉婷喃喃伸出手來,箍緊了他的后背“都怪我,連累你了。”
“說哪兒的話,這只是意外。”葉凡笑道“就算有什么不幸發生,兩個人總比一個好,到哪兒都不孤單。”
“你真的這樣想”
“我會騙你嗎你是我姐啊”葉凡輕聲說道“做弟弟的,哪能貪生怕死”
溫婉婷呆呆望著他的俊臉,眼中有什么東西晶瑩了目光。
他把她當做親人,可她呢她卻想抓他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