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心頭一窒,心塞。瞬間,他又平復下來。
“今日打攪夫人。草民周謹,一介商人,想正式和夫人認識。”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們已經認識。”
周謹了然,“草民告辭。”
干脆利落,風度極佳。自始至終不卑不亢,走的時候也無絲毫遺憾失落。
周謹急匆匆地下了樓。
上馬車的時候,他回頭朝二樓望去。
他看見了一雙明眸,一閃而逝。
周謹笑了起來,上了馬車,離去。
他沒有回客棧,而是直接去了胡同。
走進胡同里的破舊小院,周謹對著眼前人,躬身一拜,“拜見世叔。”
周世安抬頭看著周謹,眼神是陌生外加審視。
周世安,當初西北破廟那個憤世嫉俗,落魄潦倒的窮書生,被顧玖話語刺激,決定重新奮斗。故而來到京城,閉門苦讀。
當初伴隨在他身邊的小乞丐,自破廟一別,早已不知蹤影。
他不知道,小乞丐早已進宮,并改名周苗,已經是尚膳監的內謁者。在后宮混得風生水起。
“世叔,我是淮安周氏的周謹。父親叮囑我,到了京城一定要來跟你請安。”
周世安面容嚴肅,“我知道你,海盜頭子嘛。周家的名聲,全都敗在你手中。”
周謹淺淡一笑,“世叔實在是太高看侄兒。我若是海盜頭子,我能出現在天子腳下,就不怕繡衣衛上門抓人?”
周世安挑眉,嘲諷一笑,“別拿哄三歲小孩的話來哄我,你是什么貨色,我一清二楚。說吧,你來見我,所為何事?”
“江南周氏,本是同祖。世叔何必拒侄兒于千里之外。”
“同祖不同宗,你們淮安周家,同我們楚州周家,早已經出了五服。不要見到一個姓周的,就胡亂攀親戚。”
周謹聞言,淡漠一笑,“世叔說的有理。這回進京,除了送一批貨,還想為大妹妹添妝。聽聞大妹妹即將嫁入平南侯府做嫡長媳。都是周氏后人,沒趕上便罷,既然趕上了,當然要要略表心意。”
周世安卻說道:“你和我說沒用。我和那邊的人早已經脫離關系,我是楚州周氏的子孫,卻不是楚州周家的子孫。婚喪嫁娶,不用來問我。”
周謹正兒八經地說道:“世叔同家族鬧的不愉快,此事侄兒略有耳聞。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世叔也該想開一點。既然能重新捧起書本,貨與帝王家,為何不能和家族講和?”
周世安譏諷一笑,“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沒別的事情,你趕緊滾吧。”
周謹微微躬身,“今日叨嘮,侄兒略備了一點薄禮,還請世叔笑納。”
周世安完全不給面子,“不管什么禮,統統拿走。”
周謹不言,拍拍手,兩個小廝兩個丫鬟魚貫進來。
“從今以后,就由這四個人伺候世叔生活起居,跑腿打雜。工錢世叔不用操心,侄兒已經替你想到了一切。世叔忙,侄兒就此告辭。”
“這四個人我不要,都帶走。”
“人已經送給世叔,要打要殺,世叔自便。唯獨不能將他們還給侄兒。”
周謹言簡意賅,干脆利落起身離去。
完全不給周世安退人的機會。
周世安腳程慢,等他追出去的時候,周謹早就沒了影子。氣得周世安將周謹足足罵了一刻鐘,還不帶重樣的。
他沖四個小廝丫鬟說道,“滾出去,我這里不用人伺候。”
四個小廝丫鬟齊齊跪在地上,“請老爺開恩。”
“滾!”
周世安將門一關,完全不理會四個人。要跪盡管跪,要走盡管走,不管。
結果這四個人,就一直跪在外面,一天一夜,滴米未進。
周世安氣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