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顆人頭,轉眼就染紅了京城的天空。
新皇登基,首開殺戒,竟然就要了一千顆人頭。
朝臣們心驚膽戰。
文德帝同先帝不愧是父子。
區別在于,先帝面目兇狠,殺人也利索。
文德帝平日里看著還挺好說話,一旦殺起人來,同樣是人頭滾滾,絲毫不遜先帝。
新皇此舉,是在殺雞儆猴嗎?
這樁案子,不光是收割了一千顆人頭,還有龐大數量的人被抄家流放。
首惡蔡大將軍一族,幾百口人,全都流放梧州。
是的,就是梧州,案發地。
不知道文德帝怎么想的,竟然將這群人流放到梧州,真不怕再鬧出群毆事件,死十個八個嗎?
案子審得慢,判得快。
沒幾天,一場暴雨沖刷,菜市口地面的鮮血被沖得干干凈凈,半點痕跡看不出來。
六月初,流放的人啟程出京。
一大早,有人就伸著脖子,朝城門方向看著,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走吧,走吧,不會來了。”
蔡家的外嫁女,全都被此案牽連,沒被夫家休棄,已經算是運氣不錯。
又怎么敢指望她們來相送。
走吧,走吧,趕緊上路。
等到最后一刻,也沒見到人,只能一聲嘆息,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京城。
這一走,這輩子還有回京的希望嗎?
多看看吧!
看看這個京城。
看一眼少一眼。
尤其是孩子們,這輩子就要葬送在梧州那個偏遠貧窮的地方,面朝黃土背朝天。再過幾十年,誰還記得京城蔡氏。
蔡氏兒郎,只配做一群鄉巴佬,永遠上不得大雅之堂。
“嗚嗚……”
有那父母,哭了出來。
自己上半輩子錦衣玉食,該見識的都見識了。
只是苦了孩子,人生還沒開始,就被打落塵埃。
這輩子哪還能指望有什么見識,連吃喝都要摳著。
祖宗作孽,子孫后代承擔。
這一大家子,徹底完了。
城門口,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內,蔡氏早已經哭紅了雙眼。
丫鬟也壓抑著哭泣。
等到流放的人走遠,再也看不見了,丫鬟才出聲勸道,“寶林,別哭了,當心哭壞了身子。我們回府吧。”
蔡氏點點頭,拿著手絹擦拭眼淚,“我是個沒良心的。我知道他們都盼著我能出現,好歹給他們一點安慰,就算只給三五兩碎銀子也好。
可是我怕,我心頭慌得很。我怕我一下車,這幾百口子的生計就壓在了我的肩膀上,成了我的負擔。我背不起,也不想背。所以我可恥地逃避了。”
“寶林千萬別這么說自己,你也是身不由己。這一切要恨就恨許嬤嬤。蔡家對她不好嗎,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她心頭的恨怎么就消不掉。”丫鬟說到最后,已然是咬牙切齒。
蔡氏的陪嫁,全都恨許嬤嬤。
只因為,許嬤嬤毀了蔡氏,也毀了她們的人生。
她們是蔡氏的陪嫁,她們的家人都在蔡家。
蔡家一出事,她們的家人全都被發賣,也不知被賣到了何處,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一面。
蔡氏哭累了,說道:“提她做什么,惡心人嗎?”
“奴婢該死。”
“罷了,以后別讓我聽到她的事。”
“奴婢知道了。”
馬車緩緩前行,到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