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太妃的喪事很簡單,停靈七日出殯。
文德帝不允許舒太妃同先帝合葬一墓。在皇陵另選址,安葬了舒太妃。
喪事靜悄悄,出殯同樣靜悄悄。
舒太妃下葬,除了貼身的幾樣首飾外,竟然沒有一樣陪葬品。
算得上比較凄涼。
廢燕王不能走出圈禁他的大門,只能目送出殯隊伍出行。
他神情肅穆冷冽,誰也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圈禁他的侍衛請他回房。
喪事結束,他也失去了有限的行動自由。
廢燕王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回到圈禁他的小跨院,望著天,能沉默數天不說話。
直到無數侍衛涌進小院,四處檢查,確保安全無虞。
緊接著,文德帝走進小跨院。
暌違多年,兩兄弟再次見面。
都老了些。
廢燕王睜大一雙還算清透的雙眼,“沒想到你會來這里。”
“朕也沒想到,會再次來到這里。”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小院,文德帝自己都沒想到,他會回到這里,看望廢燕王。
桌椅擺放整齊。
文德帝邀請廢燕王坐下說話。
常恩奉上茶水點心,又退到角落,仿佛毫無存在感可言。
文德帝看著廢燕王,有些傷感的說道:“朕在去年,也失去了母親。”
廢燕王劉易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哀傷痛苦,“我也失去了母親。你還好,太后至少享了幾年福。可是我,卻讓她跟著我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文德帝搖搖頭,“朕是個不孝子。若非朕,母后不會早早過世。”
廢燕王則說道:“若非我的緣故,母親就不會受這么多苦。每一天都是在煎熬。”
“你替母報仇,朕相信,舒太妃心里頭一定很欣慰。”
廢燕王苦笑,“她無數次罵我,罵我太沖動,害了一家人。”
兩兄弟,感同身受,同病相憐,齊齊發出一聲嘆息。
文德帝突然問道:“你想出去嗎?”
廢燕王劉易自嘲一笑,“我還有資格出去嗎?我是罪人,下半輩子只配在這四方小院里生活。”
這處小院,他住了十年。
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很多時候,他都是靠數著墻頭的磚瓦數量,熬過了漫長的歲月。
文德帝說道:“京城這兩年多了一些新東西,比如報紙。”
“聽說了。”
“朕許你看報紙。”
廢燕王劉易不敢置信,“你同意我看報紙?”
“朕認為《大周生活秀》是不錯的調劑品,很適合你。”
“是嗎?”廢燕王似笑非笑。
文德帝不在意對方的態度,又說道:“你想看什么書,可以開個書單,下面的人會把書給你送來。”
廢燕王嘴唇抖了抖。
“你想寫什么,或是有什么話想和朕說又不方便說,可以寫下來,交給這里的侍衛頭領。他會轉交給朕。”
廢燕王劉易搖搖頭,“我對你沒什么話可說。”
文德帝蹙眉。
“你該知道,同朕唱反調不會有好處。朕體諒你的難處,也希望你能珍惜朕給你的機會。”
廢燕王劉易笑了起來,“我聽說你還沒有立下儲君。”
文德帝明顯不悅,“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
“不怕出意外嗎?”廢燕王繼續問道。他根本不在意文德帝的態度。
文德帝呵呵一笑,“你到底想說什么?”
廢燕王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重沓覆轍。還有過猶不及。你對皇子們,似乎太吝嗇了些。”
“看來有人同你說了不少關于朕的事情。把你圈禁在這里,也圈不住你的消息來源。罷了,看來你根本不需要出去。你就繼續住在這里,好好反省吧。報紙也不用看了。”
說完,文德帝拂袖離去。
廢燕王低頭一笑,嘀咕了一句,“一如既往的小氣。”
“你說什么?”
文德帝猛地回頭,像一頭憤怒的怪獸。
廢燕王大大方方地承認,“我說你一如既往的小氣,又愛耍無賴。答應的事情,轉眼就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