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查賬本,對她來說,的確花不了多少時間。
劉詔問道:“難民都安置好了嗎?”
顧玖點點頭,“勉強算安置好了。你也知道,難民里面各種身份的人都有,有窮的有富的,有世家大族老爺,也有衙門小吏。同過去我們遇到的流民有很大不同,問題更多,麻煩更多。幸虧事先做足了準備,暫時還沒出現大問題。”
劉詔問道:“真不需要我幫忙?”
顧玖搖頭,“難民的事情,你就別插手了,陛下會不高興。原因你也清楚,陛下和朝臣都不希望看見你邀買人心。”
劉詔十分郁悶。
他抱怨道:“本殿下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憋屈的皇子,做什么都是錯。”
顧玖笑了笑,“比起仁宣太子當年的遭遇,你肯定不算最憋屈。還記得先帝對仁宣太子的態度嗎?當著朝臣的面,動輒打罵,豬狗不如,哪有半點身為太子的體面。你還算好,至少在朝臣面前,陛下給你留足了面子。”
劉詔呵呵冷笑,顧玖的話不僅沒安慰到他,反而讓他越發心塞。
顧玖從一堆賬本中抬起頭,笑道:“別哼哼了。陛下的態度,早有預料,有什么可抱怨的。趁著賦閑在家,好好調教一下你的侍衛親兵。”
劉詔不滿,滿腹怨氣,“雖說早有預料,也得容我抱怨兩句吧。門外金吾衛,你看見了嗎。以前好歹還遮掩一下,這回連遮掩都省了,大大方方守在門外,生怕我偷偷溜走。父皇防我猶如防賊一般,實在是令人心寒。”
“又不是你一個人被金吾衛盯梢。其他皇子,都是一樣的待遇,平衡了嗎?”顧玖笑著問道。
劉詔沖天翻了個白眼,他一點都不平衡。
因為曉筑外面的金吾衛,是其他皇子的兩倍。
被特別對待,他一點都不高興。
無數次都想沖出去,將金吾衛打趴下。
顧玖抬手往下一壓,鄭重說道:“千萬別沖動。大體上,事情還是按照計劃在進行。兵部調兵遣將,京大營各位武將,包括勛貴子弟這一回基本上都能上戰場歷練。你也知道,這是非常難得的戰爭歷練機會。等到這批武將歷練出來,未來幾十年,大周都不缺能打仗的武將。”
劉詔深吸一口氣,“你說的我都知道。我只是不忿這么大的事情,我卻只能賦閑在家斗雞遛狗。”
太郁悶了。
顧玖笑了笑,說道:“你只是太煩躁了,所以靜不下心來,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你暫且忍一忍,很快局勢就會發生變化。總有一天,你能如愿以償上戰場廝殺。”
劉詔往軟塌上一躺,有點往資深宅男發展的趨勢。
顧玖特嫌棄,“你要是長胖了,我就把你趕下床。”
劉詔雙手枕著頭,“放心,你這輩子都沒機會把我趕下床。”
顧玖挑眉一笑,“躺一會就行了,別一天到晚都躺著。有空就指點一下衡哥兒的武藝。你對御哥兒那么嚴厲,對待衡哥兒可不能放水。要不然御哥兒該以為你偏心。”
劉詔卻說道:“御哥兒和衡哥兒不一樣,對他們的要求自然不同。御哥兒是嫡長子,將來要承擔繼承家業的重擔,所以自小我對他就格外嚴厲,各方面都要求盡可能做到最好。衡哥兒是嫡次子,不用繼承家業,要求可以適當松懈一點。至于衠哥兒,幼子,可以更放松一點。”
顧玖蹙眉,“我的意見是,三個孩子,一視同仁,不分長幼。”
劉詔有不同想法,“不分長幼,結果就是亂了長幼。”
顧玖呵呵兩聲,“皇室一直強調長幼,結果呢?哪一代沒有亂了長幼?三個孩子必須一視同仁,嚴格要求,激發他們的潛力,看看他們喜歡什么,就往哪方面發展。
不用拘泥于四書五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我認為皇子們個個都愛惦記宮里那個位置,只因為皇子們在小的時候,大人只給他們定了一個目標,灌輸了一種思想。不惦記宮里那個位置,人生瞬間失去了意義。”
劉詔有點委屈,“你是在說我很無趣嗎?”
顧玖悶笑一聲,“你知道就好。你也不希望我們的孩子長大后,像你和你的其他兄弟那樣吧。那就一視同仁,多多督促,看看他們到底擅長哪一方面,盡可能去引導他們。當他們離開我們獨自生活的時候,盡管遠離朝堂權勢,人生依舊有意義,有寄托,有歡聲笑語。”
劉詔琢磨了一下顧玖這番話。
“你真的認為一視同仁,不分長幼就能避免兄弟相爭?”
顧玖嚴肅道:“一視同仁,嚴厲要求,而不是區別對待,雖然不能百分百保證孩子們不會互相爭斗,但是能最大可能保證孩子們心中沒有恨,沒有對兄弟父母的恨。
你知不知道,很多大家庭子女,不分貧富,其實對家人都充滿了恨意。原因多半在于,幼年時父母的區別對待。在孩子的眼里,區別對待就是傷害,而且是最深刻的傷害,會影響一個孩子的一生。”
劉詔皺眉深思,“有你說的這么嚴重?”
顧玖重重點頭,“仔細想想你認識的人,好好分析分析他們的性格脾氣,你會發現我說的話至少八成是對的。所以不要因為長幼,就對孩子們區別對待。一切都按照御哥兒的標準,嚴格要求,直到他們找到自己擅長的方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