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那是事出有因,可誰也不能保證景明帝劉詔,會不會借著太后過世的機會,拿起屠刀,清洗朝堂。
總而言之,誰要是犯了事,換做平時可以輕輕放過。國喪期間,就有可能被人借口發作,掀翻一個家族。
少府動作很快,未央宮還在入殮,兩儀殿的靈堂已經布置了一半。
劉議哭得昏了過去,顧玖派人將劉議送回王府。
劉詔守在裴太后跟前,雙眼刺痛。
顧玖強行將他拉走,“等入殮后,再過來看望。”
劉詔紅著眼眶,“朕是不是不孝朕不敢說自己是孝子,也不敢承認自己不孝。自小,她最愛罵的一句話就是不孝子,朕耳朵都聽得起繭,早就不在意。可是她不在了,朕突然意識到自己是真的不孝。這些年,朕就沒有正兒八經在她跟前盡過孝。”
顧玖勸他:“何為孝事事順從,那是愚孝。你是皇孫,皇子,是帝王,你不可能事事順從。否則大周早就烽煙四起,說不定這個江山已經改名換姓。你不必苛責求全。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你要想開點。”
劉詔仰頭望天,“朕累了!”
“我讓人送你回興慶宮。”
顧玖很清楚,劉詔現在需要的一個人靜一靜,而不是叨叨叨的啰嗦勸解。
所以她沒有跟著去興慶宮。
劉詔將自己關在興慶宮,不準任何人打擾。
一天一夜,粒米未進,于黑暗中胡思亂想。
宮人擔心出事,頻繁到長安宮請皇后顧玖出面勸解。
顧玖說道:“陛下現在需要的不是勸解。”
他需要獨處的時間,需要自己去想明白一些事情。
不過長時間不吃東西,不喝水,肯定是不行的。
顧玖算著時間,來到興慶宮。
嘎吱一聲清脆響聲,大殿房門從外面打開。</p>
<strong></strong>一縷陽光透過門縫照在地面上,光線明亮處,灰塵歡快地飛舞。
顧玖提著一個食盒,走進大殿。
緊接著,大殿房門又從外面關上。
片刻之后,她才適應大殿內的光線。
他就坐在臺階上,一臉胡子渣渣,滄桑憔悴,仿佛丟了魂魄,不知今夕何夕。
她走上前,用濕熱的毛巾替他擦拭臉頰。
“擦一擦汗,舒服些。”
劉詔原本要拒絕的手已經抬起來,最后又緩緩放下。
擦拭了臉頰,又擦拭手指。
十根手指,一根根擦拭,格外的仔細小心。
之后,她打開食盒,拿出清淡養身的飯菜,還有一大碗素湯。
她告訴他,“靈堂已經布置好了,朝臣和命婦都已經進宮。母后的喪事,有禮部和少府操心,一切井井有條,你不必擔憂。我特意讓小廚房做了一碗素湯,就幾根青菜葉子,放了一點點鹽,灑了一點蔥花。你喝一口,若是好喝,剩下的全都喝了。”
她端著湯碗站在他面前,見他不動,就問道:“喝嗎”
劉詔遲疑片刻,伸手接過湯碗。
長久不進食水,此刻一碗素湯,好比是上等美味佳彥,讓人大呼過癮。
劉詔沒有為難自己,他也不矯情。
一口氣喝完所有素湯,肚子差不多飽了。
顧玖在他身邊坐下,沒有逼著他吃飯菜。
她握住他的手,“不必自責!”
“你怎知朕在自責。”
“多年夫妻,我怎會不知。”
“朕是不是十分混賬不孝不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