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錯。
陸啟東繼續撥電話:“小吳,煙花呢?”
煙花組的小吳笑得像朵老菊花:“都擺好了,只要您一聲令下,立馬給您放個愛老虎油出來。”
陸啟東頗為滿意啊,摸了摸下巴:“嗯,不錯不錯。”
怎么沙雕了,多浪漫啊,多有情調啊。
他想的方案,怎么可能沙雕!
陸啟東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又差使鮮花組的曾老板:“去,把那條路都給我鋪上玫瑰花瓣。”
“得嘞。”
陸大佬抬抬手:“還有串燈,全部掛上。”
“好嘞!”
搬花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怎么回事,這股撲面而來的沙雕感。
搬花工甲低著頭,一邊鋪紅玫瑰,一邊和同伴咬耳朵:“我咋覺得這花花綠綠的,整得像夜場呢。”
“不像。”搬花工乙抬頭看了一下五顏六色的小串燈,“像花燈會。”
十多分鐘過去,場地基本布置完了,就等主角登場了。
前面那條通往綠地觀星臺的小徑上,鋪滿了玫瑰花瓣,陸啟東用了最貴品種的香檳玫瑰,這風吹花瓣滿天飛的效果令他甚是滿意,正欣賞著,一個纖瘦的背影突然撞到他眼里。
是個女孩子,白裙子,帆布鞋,披散的頭發微卷,什么顏色都沒染,她個子不高,應該還不足一米六,腳步很慢,踩著一地玫瑰。
陸啟東眉頭一擰,從椅子上站起來:“喂,你誰呀?”他看了一眼被踩壞的玫瑰,很是不滿,惡聲惡氣地沖著女孩子喊,“這里今晚不可以進。”
女孩還背著身,問:“為什么不可以進?”
聲音細細軟軟的,很斯文。
陸啟東是個大老粗,不會憐香惜玉,不爽了就擺在臉上:“這里今晚被我承包了,你沒看到入口‘禁止入內’四個大字?”
她轉過身來,目光不知落在哪里。
“抱歉,我是盲人。”
陸啟東看著女孩子那雙古井無波的眼,愣住了,他見過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什么類別的都有,而眼前的人,甚至稱不上漂亮,頂多是干凈清秀,偏偏,這一眼后,他挪不開目光了。
她生得最好看的就是那雙眼了,只是,瞳孔里暗淡無光,像蒙了塵的珍珠。
完了……
心肌梗塞了。
他失語了半晌,才找回聲音,一開口,就結巴了:“你、你、你去哪?”這是第一個讓他說話都不利索的姑娘,手腳都不像自己的,不知道怎么走到她跟前的,“我、我、我帶你去。”
女孩拿著導盲棍,瘦瘦的一截手腕很細,很白,細得像稍稍用力就能折斷,白得能看清上面青紫的血管,她小心戒備著:“可以進去嗎?”
陸啟東立馬說:“可以!”
她笑了,淡淡的,很淺很淺的笑,露出左邊的小酒窩:“這里沒有盲道,你可以帶我上觀星臺嗎?”
陸啟東想也不想:“可以!”
帶她上天他都愿意。
心頭不知道被什么撞了似的,又疼又麻的,有什么像雨后春筍,破土而出,然后牢牢盤踞在他心坎。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女孩身側,不敢驚著她,用盡量友好輕柔的語氣跟她說:“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牽著你……的導盲棍。”
她遲疑了一下,把手里的導盲棍抬高:“謝謝。”
盲人手里那根導盲棍,不僅是眼睛,也是防身的武器,是女孩所有的安全感。
七點,容歷和蕭荊禾到了綠地。
華燈初上的時間,平日里熱鬧非凡的公園里,沒有一點霓虹。
蕭荊禾下了車,環顧了一周:“為什么來這?”
只有遠處的燈光和月光,有些暗,容歷牽住她,說:“綠地有個觀星臺,聽別人說不錯。”
綠地的觀星臺很有名,是情侶約會的圣地。
蕭荊禾跟著容歷,走在他的右手邊:“路燈怎么都不亮了?”
容歷默了一下:“可能壞了。”
陸啟東說,女孩子都喜歡五顏六色的東西,比如燈光,比如煙火,還比如鮮花,所以,陸啟東提議在整個綠地都掛上星星串燈,天上漫天星斗,地上星辰遍布,又美又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