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后,雷瑤光著腳,順著臺階一步一步向下。
走到地下室。
推開門。
滿室橙色燭光的映照下,每一尊神像的五官都清晰可辨。或喜,或怒,或悲,或懼
雷瑤走到中間,跪坐,低頭,閉眼。
地面上,細長的,黑色的影子游動著,纏繞上的腳踝,爬在她的皮膚上。
“睡不著嗎”
雷瑤睜眼,她轉身向門的方向看去,蔣云憲穿著深藍色的睡袍站在門邊。
她站了起來。
他們走了出去,雷瑤推上了門。
轉頭她看到了蔣云憲復雜的眼神,她試探著問“怎么了,憲哥”
蔣云憲開口說“也許當年我們就不該跟著羅師出來。”
她覺得有一些冷。
“如果孫總沖關失敗”
蔣云憲再一次提了這個話,這一次雷瑤沒有打斷他。
“我記得羅師帶我們出去后,和我們說的話。他說,內院的人都覺得自己才是嫡系,才是胡爺信任的人,隨著攤子越來越大,外面的人不斷的開拓版圖建立功勛,內院的人卻只能當打手,而胡爺需要打手的時候會越來越少。”
“不是嗎”
“以前不管我們內院里面斗的多厲害,誰在外面受了欺負,所有人都會去為他報仇,羅師死了,你還有我,都只想著”
蔣云憲猶豫了一下。
“想著取代他,”雷瑤把他沒有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她微微仰起頭看著蔣云憲,“結果第一件事你就辦砸了,孫總讓你拉攏姜游,結果,蔣云憲有什么用”
“雷瑤你什么意思”蔣云憲的聲音大了一些。
“沒什么意思,”雷瑤垂下眼睛,聲音低了一些“在內院的時候,我們兩個沒有背景,沒有靠山,隨便一個人都能欺負我們,分到我們手里的東西,不是邊角料就是別人不要的。”
“我記得,”蔣云憲看著雷瑤顫動的睫毛,“都過去了。”
“是的,都過去了,只要黃鵠死了”她咬了一下嘴唇,問“度假村那邊安排的怎么樣了”
蔣云憲避開了雷瑤的眼神,“都安排好了。”
說完后,他補充了一句,“早點睡吧。”
“好,晚安,憲哥。”
“晚安。”
路燈一盞一盞暗下。
天際漸漸變白。
窗開了。
姜末爬進了房間。
姜游側睡著。
他的被子蓋的很有技巧,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被牢牢的包住了,只有遮著鼻子那邊的被子有個小縫隙,用于呼吸自由的空氣。
姜末走到床邊,把手伸進縫隙中,捏住了姜游的鼻子。
十秒過去,毫無動靜。
另一只手伸進去,遮住了嘴。
二十多秒過去后,姜游猛的掙了一下坐了起來,他把被子往姜末身上一蓋,然后把他裹住,隔著被子用力揉了幾下,“你是想憋死你的老父親啊”
他看到了開著的窗,“還要凍死我是不是”
他下了床。
關上窗后,他打了個噴嚏,一邊揉鼻子一邊轉身看著從被子里爬出來的姜末,“早飯想吃什么小餛飩吧。”
磨磨蹭蹭的洗漱穿衣,抱著姜末下樓,去隔壁一人吃了一碗薺菜小餛飩,和尹老板扯了會兒談。然后他抱著姜末去了清水灣小區,路上經過早餐攤的時候,打包了兩盒生煎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