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一處四四方方,長寬都是丈許的掀板前,將那塊甲板掀開,顯露出一個斜斜的木梯。
順著木梯向下,光線頓時昏暗下來,同時一股形容不出酸腐臭氣,不斷開始涌進人的鼻端。
走完木梯,便來到了甲板下的第一層艙室,借著艙頂鑲嵌的‘熒光石’發散出的點點微微光隱約可以見到,整個艙室的布局竟然完全是官府監牢的模樣。
一根根與艙頂相連接,壯漢手臂粗細的黑鐵木柱,化為十幾個囚牢,將數百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壯年囚徒,關押其中。
那些囚徒雖然看起來狼狽不堪,很多人遍體鱗傷,血痂和衣裳甚至結在了一起,實在摻不忍睹,但體魄卻都顯得異常強健,見有船夫出現,很快便‘窸窸窣窣…’的騷動起來,卻又無人真正出聲。
“大,大兄,這里,這里好怕人啊,你們是要,是要把我們關在這里嗎,饒命,饒命啊…”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跑海發財的美夢就變成了生死難測的噩夢,新雇伙計中有人忽地崩潰,開始全身發抖、痛哭流涕的胡亂哀告。
扛著哀嚎求饒少年的船夫,恰好天良還未喪盡,忍不住低聲說道:“不要哭了,這里關著的都是何等樣人,把你們和他們關在一起,只怕幾天就得給撕碎了。
你且安心,我們只是求財,不會要命,一會會把你們關到二層的艙室去,那里的人都老實的很,你們只要也安生呆著,便沒甚危險。”
說話間,這群行走在囚牢中間小道上的船夫,已經來到一層艙室的中央位置,復又打開了一塊掀板,將肩頭、手中的新雇伙計直接丟了下去。
頓時,這些被騙的可憐蟲一個個驚恐的喊叫著下墜,卻很快便著地,毫發無傷的落在了一層厚厚的稻草上。
巨舟的第二層船艙比第一層要矮上許多,不過也有八、九尺高。
艙頂同樣鑲著流光石作為光源,但沒有用囚牢間隔,整間船艙十分寬廣,卻因為擠滿了衣不遮體,渾身惡臭的婦孺、老人而顯得擁擠不堪。
驚覺頭頂的掀板被人掀開,緊接著有人接二連三的落下,那些婦孺、老人中有人不禁如同驚弓之鳥般驚呼起來。
直到看清掉落之人都是些樣子老實的青年、少年,瞧著也是被人口販子販賣的奴隸,這叫嚷之聲才慢慢平息。
之后有一個干瘦老者越眾而出,來到張還生等人身邊,緩聲問道:“少年人,你們是哪里人士,怎么會淪落至此?”
其余少年此時跌得七葷八素,心中又被恐懼、懊悔占滿,一個個顯得失魂落魄,自然無人答話,只有張還生感覺自己的騙計已然成功,再不可能出什么波折,從容的站起身來,四下環顧著說道:“我們都是旭國陰海郡南陽府人。
被這艘船上的主事叫鉆海鱷、笑面鯊、浪里蛟的三人騙上了船,說是要做商行里的伙計,現在看來伙計沒做成,反倒成了‘貨物’了。”
說完這番話,他目光轉到了那老者身上,拱手行禮道:“這位老丈,請問你們這些人是那里人士,因此先我們一步,也被困在了這艘船上,難不成也是受了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