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之時,人族中貴、賤分野如同天塹。
人人都認為,貴者戰時以命護民,閑時權勢滔天,子子孫孫、世世代代牧養一方庶民,就如日月懸空,普照大地般天經地義;
賤者辛苦勞作,奉養貴人,終生難得閑暇一刻,就像是江河湖海,萬水皆向低流一樣理所應當。
而此刻雖然貴、賤之分野早已不像古時那樣涇渭分明,幾乎不可逾越,但等閑人想要跨過那條界限,仍是千難萬難。
如果森玄機是嚷著其它人按照所謂的炎黃二帝遺詔,立邑建制,那怕是他自己,被釋放的奴人中只怕也還是會有人不服。
畢竟此前受森玄機這谷佺大夫統治的權國邊軍連同其家眷,只占了奴人中的七、八成,剩余之人就算是之前迫于生存壓力,暫時聽從了他的吩咐,老老實實的燒荒、墾田,卻不意味著愿意定下尊卑、上下的名分,祖祖輩輩永居人下。
可張還生卻不同。
愚人崇力而不崇禮,那些讀書不多的黎民百姓也許有膽子反抗一個智慧通玄般的老人,卻萬萬不敢對一位有著飛天遁地,呼風喚雨的偌大神通,伸伸手指便能將自己碾死的強者,說個不字。
更何況這強人對他們還有著解救之恩,活命之德,未來在這孤島之上也許還要蒙其護佑,就更容易令其屈從了。
因此森玄機一陣喧嚷之后,三千余個被釋奴人無一言一語之異議,盡皆跪地參拜,就此定下了尊卑名分。
就這樣,早晨還是庶人之身的張還生不到正午時分,就變成了炎黃二帝遺詔分封,治理一千二百六十戶,三千二百一十四人的下大夫。
而他所執掌的城邑,便取其姓氏為名,叫做‘張’,執政之所按照古制稱為‘政廳’,下分戶、刑、兵、工、吏、禮六所,可謂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這政廳之主自然便是身為下大夫的張還生,可張還生一心只想著修煉,那耐心管這些凡俗政事,因此立時便下令將森玄機任為假大夫,全理政務。
不過既然成了牧民君子,他倒也沒有完全做個甩手掌柜。
憑借著自己在元神霸占之地可以施展出地階神通的便利,張還生平地為街,開山取石筑造了一道方圓兩里許,三丈高的城墻,在城外田地中引水造渠,復又開墾出了數萬畝的新田,這才瀟瀟灑灑的回轉佛山后的水潭,繼續修行。
炎黃之地的黎民百姓最是忠厚、老實不過,只需衣食無憂,便樂天知命安分度日。
許多人一輩子都生活在一城、一邑之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祖輩輩也就是在方圓三、四里的范圍之內繁衍生息而已。
何況身處荒島之上,人心更是彷徨,不敢輕易四處亂走,所以一連苦修了旬日時光,張還生都沒發現有人攪擾自己。
這一天傍晚,他在夕陽下盤坐著修煉完一輪《龍象根本經》,又和哈奴曼嬉戲對打著練了一陣子的**玄功,突然感覺皮膚一繃,皮下隱隱生出些硬繭。
之后張還生周身骨頭仿佛炮竹齊鳴般‘啪啪…’作響了好一會,身軀內筋脈一縮復又一伸,再活動時舉手投足竟撞的虛空風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