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聲音驚得回過神來,張還生閉目默誦了片刻,感覺已將那《大禍黑日經》盡數記下了,才徐徐吐出一口氣息,站起身來,轉身朝那開口的張氏宗老,深深行禮道:“已經是清晨了嗎。
還煩勞宗老您親來叫我,真是失禮了。”
“我問你話,你卻給我道失禮,真不知道是太精明還是冒傻氣,”那宗老聞言臉上突然露出意興闌珊的表情,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因為你幼時和我一個故友似的,流落在民間,長大于市井,所以我便忍不住多了些話。
其實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費那些話做什么呢,去兮,去兮。”,莫名其妙的將張還生趕出了石殿。
殿外已是朝陽初升。
昨晚送張還生進殿的布衣老仆,竟一直都等在門外,見張還生出來,馬上迎了過去,引著他從一扇極為隱秘的偏門走進了一條水榭連廊中。
繞過連廊后,兩人來到一座花園中,在石徑上繞來轉去,經過亭臺樓榭,最終在一處偏院停了下來。
那院子說偏,其實只是方位,內里其實水塘、假山、花園、涼亭一樣不缺。
布衣老仆將張還生安頓在院中后,住的乃是八棟相連,雕梁畫棟的大屋,其中書房、練武的廳子、修法的靜室、待貴客的大堂、招呼密友的花廳,半個不少。
正房兩旁又有幾間廂房,住著八個隨扈的家將,六個使喚的小廝,四個隨身點茶倒水的丫鬟。
此外靠院墻還有一排的房舍,乃是內設的廚房、點心房,另外還住著些粗使的小廝、丫頭,花匠、池工等等,滿打滿算,足有近百人手侍候著。
張還生進了熊京張氏的府邸,孤零零一個人拜過宗廟后,一個尊長、宗親也沒拜見,就被丟進了這偏院里住了下來,按理說應是被冷落無疑。
可這被冷落之人,卻又每日早起,還在床上,便有貼身的丫鬟送上青鹽漱口,之后用溫熱的棉巾帕子擦臉后,另有丫頭會在他臉上抹上鯨脂合著花粉造的香膏,再一點點洗凈。
之后衣戴冠也都不用親自動手,使得用的都是頂尖之物,卻又著實富貴。
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五天,這一日午后丑時,張還生正在靜室中焚著爐檀香,以《大禍黑日經》的法門,將自己的身軀觀想成燭龍,突然聽到門外有玉磬聲響起。
玉器撞擊之聲最不傷神,張還生心神波瀾不驚的緩緩收斂了念頭,高聲說道:“誰在外面擊磬,進來說話?”
話音落地,靜室的木門被人輕輕拉開,一個身穿錦繡羅緞的十幾少女,腳步慢移的走了進來,雙手遮目,躬身行禮道:“君子,家主喚您去正院用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