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還生修行的基礎知識,全都來源于十幾年前,在大須彌寺做小沙彌時學到的,一本《覺者啟蒙典》中。
因為其中周身經絡走向,如何搬運氣息,怎樣觸發念力…等等內修外煉,應該知道的法門絲毫不缺。
再加上他智慧早開,傳承到的第一部無上典籍《龍象根本經》又是直接通過神識傳承,所以一直都沒覺得修行時有什么阻礙存在。
但此刻聽到大楚國子監中那些,雖然修為不一定十分驚人,卻將半生的聰明才智都耗費在精研修煉基礎某一處,某一點的學官,說出來的真知灼見,張還生才猛然間發現,自己之前的修煉說不上錯,卻似乎走了許多歧路。
是以第一次進入尊法宮中,他便五日五夜未出。
直到饑渴難耐,才在國子監極少監生使用的飯堂里,填飽了肚子,喝足了茶水,緊接著卻又疾奔進了尚武宮中。
并且從此之后,國子監除去崇文宮之外的兩宮四殿,便成了張還生的家,往往一兩個月,他都不回熊京張府一次。
就這樣,春夏荏苒,秋冬來臨,大半年的時光轉瞬而逝。
這天正午時分,須發皆長,人比之前瘦了整整一圈,顯得精神憔悴,只一雙眼珠轉動間,隱隱可見精光閃現的張還生,手中捧著一方石匣,漫步走出國子監東殿,卻突然發現眼前的天地,已被一場狂風呼嘯的暴雪所淹沒。
“這是幾月了,怎么還下起雪來了呢。”他微微一愣,下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秋衣,脫口而出叨念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將心思留半分在這漫天風雪上,嘴巴里喃喃自語著,“這個月請教習**的機會早就已經用過了。
看來這冊《法天自然經》,還是得請坐師來給我講解了。
只是上次硬逼著他講那《龜卜八方拳》,就耽擱了老師采集九天真火,惹的他好一陣說,這么快就再去煩他,怕更不會痛快。
不過嘛,為人師長,自當授業解惑,給我講經是坐師的責行,自然是講也得講,不講也得講了。”,嘴角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意,快步走進大雪之中,踩著厚厚的積雪,下了玉階,朝那廣博如同一座巨大城池的院落深處走去。
座師,并不是大楚國子監中每一名監生都有的尊長,只有極少數因為種種原因,被某位學官欣賞,收為登堂入室傳承弟子的監生,才算是有了座師。
張還生的座師,便是當初將他收入國子監的周姓監學。
最初的投緣交談,之后的勸誡不聽后,那周監學先像是厭了張還生,可后來似乎又被其勤于修行,幾十日、幾十日賴在學宮、四殿中癡行所觸動,慢慢和他親切起來,最終竟自愿做了張還生的座師。
而張還生自然也樂于在修行路上,得到一位天階高人的指點,便一口應承了下來,從此就將那周監學住的石堂,當成了他在國子監中最常奔走的去處。
此時張還生頂風冒雪的再次向石堂行去,卻不知遠處一座瓦舍門前有幾雙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在他的身上。
而明明暗中窺視他人乃是令人不齒的瑣小行徑,那幾個年輕男女中的一個身披狐毛大氅,方鼻大臉,一臉傲氣的高大男子,卻反而對張還生顯得頗為鄙視的評說道:“不過就是一個癡迷于修行,有著幾分天資和運道的小子罷了,值得咱們這些個人,特意停步,偷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