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還生聽到這番話,露出釋然的表情道:“我在熊京國子監中,曾經特意對比著大修行者制作的《寰宇瞰視圖》算過,我張國看似孤懸海外,實則占盡海運之利,距離東、西二洲都是一萬五千余里,與南洲、北洲的相距又皆是二萬五千里之遙,乃是正正經經的四沖之地。
開埠成功后,興盛之勢一日千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正是如此,”森玄機聞言笑著呼應道:“其實以前開埠總是不成時,李尚書便說過,引不到海商非是他們不愿來,而是因為荒蠻大洋之中實在太多兇險之事。
傳說中,便有巨大無匹的蟄怪吞云吐霧,幻化出海港城邦的海市蜃樓,待到有商船靠近,便一口吞了的可怕故事。
是以海商行船之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到逼不得已,是萬不可能在大洋中央隨意停靠的。
但萬一要有一日運氣好了,能引得一個魯莽不曉事的海商,好好招待了,將名聲傳了出去,主要打開局面,日后便絕不愁沒有生意臨門。”
聽到這話,張還生鼓掌笑道:“水淼,沒想到你管著一邦刑名之事竟還操心開埠成敗,真真是委實難得,看來是將張國視為母邦,不自覺的起了責任之心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君爵也,”李水淼聞言朝著張還生深深行禮道:“我在大楚只是個沒了天良的販奴商人,雖有些資財卻常常遭人冷眼相待,便是家鄉那些街坊鄰居,因為畏懼我覺醒了天命之力,又修煉有武功,當面總是恭恭敬敬,也總在背后罵我。
后來幸得君爵點化、寬恕,容我活命在這海外孤島之上,建章立制后竟還簡拔重用我執掌刑名,賜封食邑,到如今竟又抬舉我成了朱紫重臣,與之前在東洲的境遇簡直判若云泥。
我又怎能不常懷報恩之心,視君爵執掌的張國為父母之邦呢!”
朝堂中的其他人雖然都對張還生有著感恩之心,卻還是不禁對如此毫不含蓄奉承君王的李水淼投去一個鄙視的目光,但嘴巴卻不得不齊聲應和道:“正是如此,君爵對我等之恩,實在是天高地遠,令人粉身難報。”;
“君爵救我于危難之時,委實如重生父母、在世爹娘,為報天恩,吾只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君爵待我的大恩大德,吾沒齒難忘,只希望未來能報答萬中一二,也算不負此生了。”…其用詞之**,語氣之真摯,也并不比李水淼稍差。
張還生聞言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熊京時見過的那些,出生于簪纓世家的大楚重臣,暗自揣測下,感覺他們雖然也是依仗著王權而得富貴,可就算是再不堪,也萬萬不會像是自己這些賤庶出身,幸得高位的朝臣,如此**裸的奉承天子。
“看來出身鄙賤,幸進而得高位者,雖然也可養出尊榮之氣,卻總是差了許多底蘊。”細加體味他暗暗想到,臉上卻帶著微笑,隨意謙虛了幾句,營造出一副君慈臣恭之像,之后又和樂融融的議政多時,順利開完了朝會便揮手令眾人散去,卻用目光暗示了李水淼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