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遍地平鋪的絹布中有煙霧升騰,那本來平坦如同明鏡的布面之上蕩漾起無數波紋,不一會縹緲的霧氣中便有倒臥的人影,像是破水而出般從絹面中浮現了出來。
望見這一幕,張龍初御風而起,端坐空中,口中喃喃自語著,“看來今晚又得要裝神弄鬼一回了。”,召喚出無數猙獰、巨大的外道護法虛像,俯瞰大地,不知不覺間露出莊嚴寶相,靜靜等候起來。
一夜折騰之后,時光飛逝,轉眼間六十幾天過去了。
按著節氣,此刻炎黃之地已是秋高氣爽,可熊倪島上卻仍然稍顯濕熱,尤其正午時分,更是暑氣逼人。
這天,在一片耀眼的烈日之下,張還生立足于一片剛剛開墾出來,撒下稻種的廣闊農田之上,心念轉,不斷自足底沃土中抽取那地、水靈力,作為施展那《萬物化春》功法的源力。
瞬息,以他為起始之點,身后四丈多寬,二十余丈長的大地之上,地殼劇烈翻涌,無數濕泥涌動著依附于其后腦、脖頸、背脊、雙腿之上,短短幾息,竟生生演化出了一只栩栩如生,樣子如同春蠶一般,只是身軀要龐大十萬、百萬倍的肥蟲。
這時渺小直如一顆砂礫的張還生,已經完全被鑲嵌于巨蟲的頭殼之上,居高臨下的左右看看,便驅使著那飛蟲仰首施展出種種神通來。
鳴春、生雨、促芽、生發…短短幾個時辰后,見周圍幾十萬畝本來應該至少數日才得冒青的新田,已經密密麻麻長滿了半尺長的青苗,他才終于心滿意足的散去了功法恢復了人形,伸了個懶腰,轉身御風飛騰著來到了幾里外的一片高坡之上。
之后望著身旁頭戴斗笠,身穿麻衣,一副老農打扮,手中還牽著頭青牛的森玄機道:“玄公,這片田地催發之后,安頓那百萬青壯的食糧便夠了吧。”
“足矣,足矣。”森玄機居高臨下望著無邊無際的翠綠,滿臉欣慰的說道:“據那些海商講,如今炎黃遍地災荒,先是飛蝗,續而冰雨,過后卻又興了旱魃,許多地界幾乎顆粒無收,如無官府賑濟怕是早已饑民遍野,這種時候便是買糧只怕也無處可去。
幸賴君爵神通廣大,可揠苗助長又不傷根莖,島上的食糧總算是可以周轉過來,不必再去外求了。”
“食糧既然無缺,民心便可穩定,”張還生聽到這話,臉上露出欣慰之情,長長舒了口氣,沉吟著說道:“剩下的便是慢慢的辨正識偽了。
姜氏送來的兩萬礦工在新建的礦邑里困著,由甲士看押,早晚點卯,日夜分撥勞作已經六十余日,有異動者皆已被我擊殺,余者瞧著都已馴服,可稍稍讓他們過的松快一些,有個盼頭。
還有齊人送來的百萬青壯,說全都是破家失地的賣身貧民,世代為奴的仆女,遭災逃難的農人…瞧著也一個個面黃肌瘦,無有神采,還有家小跟隨,但保不住其中就可能摻雜著細作。
所以我覺得這些人現在只能拘在原地使用,可以為農、為工、為坐商,卻不能為行商,更不能為軍。
我們在張國舊民中新招募的那一萬兵丁,再過十幾日便可成軍,到時讓他們分開駐扎在新立的五十座縣邑中,執重典慢慢馴化,總需一兩年的熬煉之后才能開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