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歲十二月三十日深夜之時,張國京城熊倪城內擴建十倍不止,如今可以寬寬敞敞容納數百人朝會的大朝堂內,擠得滿滿當當,喧鬧異常。
張國境內所有縣司以上官員,盡皆帶著正娶的夫人,最珍愛的子嗣齊聚一堂,以家臣身份,依著炎黃古制陪在國君身邊守歲。
一年中只這一晚按照流傳萬年的舊俗,貴貴賤賤之禮可以稍稍不拘,再加上身為君主的張還生帶頭又是酣飲,又是高歌,時而解帶而舞,時而與那百戲伶人鬧做一團,引得眾人也不由縱情歡樂起來。
不過表面雖然最是不羈,張還生心中實則沉靜異常,知道子時一過,便是新的一年降臨,他見身旁小巧的水鐘即將轉到盡頭,馬上笑吟吟的站起身來,揮手召來四名早已等候在左右的女官,從脖頸儲物珠里取出一袋拳頭大小的銀瓜遞了過去,“擊鐘吧。”
“遵旨。”女官們聞言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提著四角,搬著錦袋快步出了朝堂,下了玉石磨制的高階后,將錦袋給了一隊怒馬鮮衣的騎士,高聲喊道:“傳君爵口諭,擊鐘。”
“諾。”那隊騎士聞言齊齊應了一聲,之后催馬而行,來到燈火通明的熊倪鐘鼓樓下,將錦袋交予十二名力士,同時大喝道:“傳君爵口諭,擊鐘。”
眾力士答聲,“遵旨。”,解開錦袋,摸出內里銀瓜當作彈丸,依次朝高懸在十丈多高,天子所賜的銅鐘打去,分毫不差的砸在陰刻在鈡身的音紋之上,頓時便有清脆的‘鐺鐺…’響徹于夜空之上。
熊倪城的鐘響過后,緊接著四邑銅鐘皆響,繼而京畿諸縣、半年以前設立的那五十座縣邑、剛剛立城不過月許的十座新城,依次都有嘹亮的鐘聲響起。
標示著一元復始、萬象更新,年輕之極的張國又長大了一歲。
朝堂中人聞鐘聲響起,喧鬧暫歇,以森玄機為首諸臣一個個肅然起立,朝高踞主位的張還生齊聲高呼道:“新春伊始,舊歲一去,吾君去歲兢業操勞,使我張國運勢昌興…臣等當賀之。”,之后便行下叩拜大禮。
張還生見狀,急忙站起身來,虛虛避開,高高拱手,深深鞠躬還禮道:“孤單有寸功,皆是汝等輔佐之力…”,言談顯得溫潤如玉,又謙和無比。
君臣行過這套路般的禮儀后,各自重新坐定。
趁著還安靜,張還生望著森玄機道:“玄公,幾月前新設那五十座縣邑時,孤怕我張國以小吞大不好管制,是以下令以重典治之。
原想著怎么也要花個一兩年時間才可調理好民風,卻沒料到人心向善,那五十縣內,一百九十日里竟只發生了寥寥幾起盜搶之事,現在看來便立即開了禁錮也是可以的,你覺得呢?”
“臣亦是如此認為。”森玄機聞言微微一笑道:“并請殿下將這五十縣并為四郡,以懷山為首府,囊括陽河、近林…為吉燁郡;以慶南為首府…為朱巖郡…”
君臣兩人如此一唱一和,顯然對于此事早已有了默契,張還生笑著點點頭道:“玄公此言大善,便立此四郡。
選舊地中‘年察’最優的官吏充入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