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站著了,都進來坐,兵子,給你叔叔嬸嬸搬椅子。”劉老頭笑著打招呼,親自去拉椅子。
老二劉來生見了,哪能心安理得坐他爹搬的椅子,忙硬著頭皮道“不用,我們自己來。”接過他爹手里的椅子,沒有立即坐下,看了眼自家媳婦,都怪她,什么都不讓帶,隨便拿點東西,也不會這么尷尬,推了推自家媳婦,“你去廚房幫忙,給娘打打下手。”
“大嫂和夏花,還有五弟妹都在里面忙,我再過去,廚房就擠得轉不過身了,”
朱紅英覺得她是傻了才會去廚房,上趕著去看死老太婆的臉色,抬頭,看了眼對面的陳春紅,笑道“四弟妹應該又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大哥家的夏花越發能干了,我看著,也輪不上我們去幫忙了。”陳春紅笑瞇了下眼,伸手不打笑臉人,從前她和朱紅英不對付,倆天隔三差五的就要撕上一場,自從朱紅英搬出去后,這半年時間里,偶爾碰到,反倒能心平氣和說話了。
朱紅英不想去廚房,她更不想去。
剛才胡老太沉著張黑臉,沒有立即發作,大約今天是過年,并且這頓團圓飯,是劉老頭看重的,為的是闔家團圓,所以,胡老太忍住了。
只是忍住了,不代表忍下去了。
這個時候,要是跑到胡老太面前去,跟撩虎須沒什么分別,一個不好,就會招惹到胡老太,引發胡老太肝火大動。
今年最后一天,她不想吵架,也想過個平安年。
找了把椅子坐下來,陳春紅伸手把小女兒拉了過來,在她身邊坐下,把手里的小火爐放在小女兒面前,讓她暖手。
耳邊傳來朱紅英的驚呼聲,“哎喲,你家艷兒這手,怎么比我家花兒還嚴重,長的凍瘡都快要潰爛了,你這手千萬別碰冷水,一碰冷水凍瘡就會裂開。”她心里暗暗不屑,還能以為陳春紅多疼這個女兒呢,看看,這雙手比她女兒花兒的手,還凍得厲害,要不是干很多活,能凍成這個樣子
陳春紅只一眼,就看出朱紅英的想法,卻聽小女兒笑嘻嘻地說道“多謝二伯娘叮囑,我媽也說不讓我碰冷水,我都有一個月沒碰冷水了。”
“二伯娘讓堂姐少碰冷水,像我這樣,一直烤著火,堂姐手上的凍瘡一定會好起來的。”看著劉花那雙腫得跟包子似的手,她就知道,劉花手上的凍瘡,和她手上的凍瘡不一樣,像劉花這種,整雙手生凍瘡腫起來的,只要不碰冷水,注意保暖,基本上很快就能消去。
不像她手上的凍瘡,一粒或是一小塊的長,時常不經意間,就會發現一處,而且難以消掉,烤火的時候,或是晚上被窩里暖和起來,就會癢得厲害。
那種癢,是肉里面癢,抓不到,撓不著,唯有泡到冷水里面,或是通過疼痛來轉移,劉艷沒料到,時隔多年,她來到這里后,過的第一個冬天,重新再一次體會到這種痛苦了。
“我覺得艷兒說的不錯。”陳春紅笑著附和一聲,朱紅英的話不中聽,但她看著小女兒手上的凍瘡,也很心疼,許多土方法都試過,卻都不管用,就差時時刻刻捧著小火爐了。
從來只有她去笑話別人,哪輪到,別人來笑話她。
一想到這,陳春紅抬頭,對站在朱紅英身后的劉花說道“別在這里傻站著,去火盆那邊烤火。”屋子中間擺著一個大火盆,里面幾塊大木柴正在燃燒,劉老頭和老大老二還有老五三個兒子,圍著火爐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