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順挑的那只大西瓜足有近二十斤,劉軍兩手抱起,抱了個滿懷,兄妹倆連吃帶拿地出了門,沒讓洪順再送了,走出一段距離后,劉艷才問道“他家怎么了他和洪奶奶,剛才都有點奇怪。”
“你看出來了,”劉軍看了眼妹妹,彎腰把西瓜放在地上,換了下手,似想到什么,眉頭皺了皺,“他沒說,我也沒問,但我覺得,肯定是有事。”
這不等于白說。
劉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還以為大哥知道點什么,畢竟倆人在屋子里說了好一會兒話。
因為西瓜很重,一路上,大哥劉軍換了好幾次手,倆人都不想太早回去,于是路上歇了好幾回,又在門口的那株梧桐樹底下坐了許久,隨著最開始那幾大撥來過,這會子,來老劉家的人,已經很少了。
等劉春生和劉老頭挑著兩個大籮筐的糧從生產隊出來,倆人才跟著他們一起回去。
“哪來的這么大個的西瓜”劉春生放下籮筐,問大兒子劉軍,他記得,現在他們這邊的種的西瓜種,長不出這么大個的西瓜。
“洪順給的。”劉軍回道,趕開涌過來圍觀的堂哥堂弟,特意把西瓜抱到廚房他奶面前,“奶,我把這個大西瓜放到水桶里,涼一會兒,等會兒吃完中飯,正好可以吃。”
“軍子,你沒搞錯,這真的是西瓜怎么長得像長冬瓜”胡老太一臉的懷疑。
“這是良種西瓜,不是我們這兒的種,所以長這么大個,對了,奶,我家后院,之前種的西瓜,就是這個品種,奶你還沒去摘嗎不應該呀,聽洪順說,早半個月前就開始瓜熟了,可以吃了,可別爛在地里。”
胡老太聽了有點心虛,聲音不由拔高了些,“早沒了,西瓜藤我早拔了做豬草,那塊地我補種了兩排南瓜,種這個又不頂餓,浪費地,還不如種南瓜。”
“那太可惜了,奶,你不知道,洪順家的那片西瓜地,一根藤上,長四五個,都這么大個兒,剛才我在他家吃過,可好吃了,特別甜,跟喝糖水似的,上次我在市里看到過賣西瓜的,每斤要三分錢,這么大一個算起來值五毛錢。”
胡老太一聽值五毛錢,直覺不信,又見孫子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不像是扯謊,又一陣肉痛,她看過別人種西瓜,個頭都不大,當時拔藤,她不知道西瓜能長這么大個呀,老四媳婦走的時候,也沒和她說呀,這個敗家娘們,一時間,又惱又悔,喝斥道“胡咧咧什么,西瓜吃飽了,不用吃飯了。”
轉身喊孫女夏花拿碗筷,擺桌子端菜吃飯。
劉艷看胡老太去忙了,舀水給大哥劉軍洗西瓜,又尋了個空桶給他裝西瓜,然后從水缸里舀水浸泡,見周圍沒人,小聲問道“大哥,我怎么不知道西瓜賣三分錢一斤呀”她就沒看到賣西瓜的。
“我隨口說的。”
劉艷鼓圓了眼望著大哥劉軍,舀水的手抖了下,差點把水倒在地上,劉軍忙伸手接過葫蘆瓢。
“小叔一回來,不就是穿幫了。”
“誰讓她拔了我的西瓜藤,那就先讓她難過一陣子。”劉軍憤憤道,當時種西瓜的時候,他媽沒管,那塊地都是他和二弟劉華一起鋤的。
劉艷聽了,很不厚道地笑了笑,朝大哥豎了豎大拇指,高,實在是高,她怎么就忘了,大哥一向是有仇必報,過時不候。
今天的午飯很豐盛,飯是紅薯飯,但有一半米飯,菜色有魚有臘肉,還有豆腐,野兔肉也煮了一只,用地里現摘的辣椒炒的,特別好吃,劉艷看著兩桌的菜,他們小桌上,雖然份量小,但也齊全。
劉艷猜測,劉春生應該是已經把孝敬的錢,給了胡老太,胡老太才會這么大方一回,兔子都舍得煮一只,而不是半只。
只是吃飯的時候,看到胡老太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明顯還在想著西瓜的賬。
后面,開了那個大西瓜吃,胡老太懊惱的神情更明顯,只吃了一小塊,就氣得再也沒有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