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年里學會了倫巴,學會了恰恰,學會了牛仔、桑巴和斗牛舞,而后面三項其實是跟著視頻學的。
拉丁舞老師教無可教,又一次建議蘇笑笑的父母將她送去省里更專業更正規的機構,接受更好的教育,最后依然還是被拒絕了。
當時她的家里新添了一個弟弟。
父母沒有重男輕女,可普通的工薪階層,負擔兩個孩子已經夠吃力,更別提搬去省里,放棄現有的生活和工作,為她聘請明示了。
于是蘇笑笑就這么不上不下地混著。
可她在舞蹈上的天賦太出色了,不論什么樣的舞,她都能分分鐘拆解出無數個基本動作,然后在極短的時間內融會貫通,所以在拉丁舞絕無可能再繼續深造的情況下,她父母出于對她的歉意,又給她報了街舞,初三時又學了國標。
直到高中。
整個高中三年,蘇笑笑除了每天拉拉筋,不讓身體荒廢,沒有再跳過一支完整的舞,她把所有的時間都奉獻給了書本,全身心沉浸在課堂,最后終于在高中畢業那年考上了全國最牛的學校,北清大學
她弟從小就念叨著要考的大學。
在大學,蘇笑笑只跳過一回舞。
再畢業,也許是心里那點念想,兜兜轉轉她最后還是去了幼兒培訓班,和她從前的拉丁舞老師一樣,教孩子跳舞。
時間,是極其可怕的存在。
它能澆滅熱情,能湮滅夢想,蘇笑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在最開始跳舞時,她是一種什么樣的心境了。
可在此時,她好像回到了從前。
僅僅是快樂地、單純地跳舞,什么也不想,沒有任何其他原因。她可以用肢體表達憤怒,可以用肢體表達熱愛,用肢體表達遺憾
一切情緒在舞蹈里,都是無聲的而動人的。
也許她該感謝莫莉。
雷鋒先生嘿,回神了。你都這么看了七天了。
沈云
他生生轉過頭去,粗聲粗氣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就有。
是,我有。
沈云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
他腦子里全是最近的蘇笑笑。
蘇笑笑在跳舞,蘇笑笑在壓腿,蘇笑笑在對他笑,哦,也許不是對他。
跳舞的她,很快樂,那種快樂從前在他身邊,是沒有的。
她像是有了支點,光芒四射,就像從一只灰撲撲的家雀,蛻變成了浴火的鳳凰。
雷鋒先生你在不知所措。
沈云沒有。
雷鋒先生你在動搖。
沈云縮在角落,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對,他在動搖。
他居然覺得,將這么漂亮的蘇笑笑安放在他精心打造的城堡里,簡直罪不可赦。他應該放任她上舞臺,去發光,去發亮。
可笑。
自己都已經被困在化妝箱上將近十七天了,除了獲得兩支口紅,其他毫無寸進,卻還在思考這些毫不相干的細枝末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