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完了今日的花瓣,趙宜安擱了筆,將消寒圖晾在窗下。
趙陸仍在對面看書,趙宜安便自己下了通炕,悄聲朝外走去。
等她回來,手里就多了一盒點心。
又上了通炕,趙宜安揭開盒蓋,開始安安靜靜吃甜糕。
手上的書翻過一頁,但趙陸的心思已不在這上面了。他盯著書上的字,嘴里說道“過幾日,或許是我,或許是太后,便會下旨,要冊封那三個姑娘了。”
動作一頓,趙宜安抬起眼睛看他。
趙陸低著頭“你說好么”
“要冊封她們做什么”
“自然是宮里的宮妃。”
趙宜安放下甜糕,沒再言語。
趙陸便說“我也封你一個,比她們地位都高。”
孫太后的性子他知道,既然有了冊封趙宜安的想法,除非她自己打自己的臉要反悔,否則不達目的,是決不會罷休的。要是流露出不愿的意思,孫太后還會覺得是趙陸不知好歹,保不準遷怒到趙宜安身上。
他自然能護住趙宜安,但無端端為她積怨,趙陸卻不喜。
說完話,趙陸等著趙宜安的反應。
但趙宜安遲遲不語,趙陸放下書,又道“若你不愿,我就再想辦法。”
或許可以將趙宜安送出宮。只是宮外人多眼雜,一個孫家又橫在那里,難免有不能顧及之處,比不上在自己身邊。
趙陸仍在思量,忽聽見趙宜安開口“那我還能住在養心殿么”
聽見這話,趙陸微怔。
宮妃有自己的寢殿,一直住在養心殿自然不成體統。
趙陸卻道“能。”
趙宜安便點頭“好。”
這里才商議完,沒過幾日,長樂宮就遣人來請趙陸。
仍是金釵出來迎人,臉上笑吟吟的“陛下來了。”
趙陸脫下斗篷,接過手爐,問“朕來遲了,母后等了多久了”
“并沒有多久,陛下先進去罷。”
孫太后正坐在桌邊玩牌,看見趙陸進來,笑道“這大雪天的,可來了。”
昨夜下了好大一場雪,至今未融。瑞雪兆豐年,倒是個好兆頭。
趙陸在她身邊坐下“讓母后久等,這是兒臣的錯了。”
孫太后搖頭“并不怪你。倒是這么些天過去了,那三個姑娘,你可想好封什么了”
趙陸想了想,道“兒臣看了先帝在時封的那些宮妃名分,心里想著,就封才人罷。”
孫語蘭三人除了姓孫以外,既無家世又無美名,封為才人其實有些不妥,但孫太后卻很滿意。
孫家的女孩兒,哪怕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別支,也該與他人不同。
她笑道“這就很好。”
金縷在旁奉茶,孫太后便接著說道“封了這三個,還剩下一個,你要如何同她解釋呢”
趙陸的臉霎時變得通紅,他垂下眼睛“母、母后說的這是什么話兒臣為什么要同趙宜安解釋”
孫太后笑了“我也未曾提到她的名字,怎么你獨獨就想起她呢”
趙陸有些赧然“母后這是拿兒臣取笑了。”
“這如何成了取笑了呢”孫太后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要不是有人在我耳邊提了一句,我倒是沒想到這出。”
她又道“雖說現在也不知她究竟是誰的孩子,但這樣留在宮里,畢竟不妥。這會兒你大度,不計較之前的事兒,隨意封她做個什么。一來你高興了,二來,也算積德行善,給了她一個去處。”
趙陸心里冷笑,嘴上卻道“是母后性子善良,此事就這樣辦罷。只是拿什么身份冊封,又要給什么位份,兒臣倒還要想想。”
孫家三個姑娘的位份已有了,孫太后也不再拉扯這事,便說“身份也沒什么,既然三個女孩兒都是孫家的,就也讓她頂孫家姑娘的名兒。進宮的人多一個少一個,誰會顧及至于位份,陛下自己喜歡,就挑哪個罷。”
“是。”
臻祥館。
中午進了午膳,趙陸便被請去長樂宮,趙宜安回了臻祥館,在床上睡了一個時辰,一直到申時才起。
延月為她穿斗篷,趙宜安問“還沒回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