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奉上漱口的茶水,趙宜安連著漱了好幾回,才擦完嘴從凳子上站起來。
趙陸已去了外面,仍舊坐在寶座上看書。
他的身旁點了許多盞燈,照得四周明亮通透,更將他的臉襯得英俊又貴氣逼人。
趙宜安倚在槅扇旁,呆呆看著燈火中的趙陸,竟連路都不走了。
金公公放了延月進來,叫她看看趙宜安可要人伺候。
延月便悄悄走到趙宜安邊上,輕聲喊她“姑娘”
連著喊了兩聲,趙宜安疑惑回頭“嗯”
又有人替她剝榛子了,趙宜安托腮坐在通炕上,目光落在延月不住剝殼的一雙手,眼神里盡是滿足。
方才金公公瞧她愛吃,叫人送了好大一攢盒進來,還有風干栗子、紅棗、花生、酥胡桃一樣一樣,趙宜安挑能吃的吃了,剩下的等著延月剝出來給她。
暖閣里盡是嗶啵的聲音,趙陸坐在燈下,聽著這聲兒,不知不覺也看完了半冊書。
戌時過一刻,金公公進來了,對著寶座上的趙陸躬身“陛下可要安置了”
趙陸合上書,應了一聲。
一旁的趙宜安連忙下來,延月也跟著急忙起身。
沒讓延月扶,趙宜安朝著趙陸的方向,往前走了幾步“你去睡了嗎”
趙陸似乎才記起暖閣里還有趙宜安,他放下書“臻祥館給你,讓金公公帶你去。”
金公公應是,行至趙宜安身前“姑娘,請隨我來罷。”
臻祥館就在華滋堂邊上,金公公在前領路,延月舉著傘,替趙宜安遮去落雪。另有執燈的宮女,行在一側。
之前雖沒住人,但臻祥館里收拾整潔。趙宜安歇在東次間,宮女們便點上蠟燭,燒炭鋪床,很快屋子里便暖和起來。
將人帶到,金公公便告退了。
趙宜安被領著拆發洗漱,最后穿上寢衣,躺在了床上。
這里與玉禧殿的暖閣不同,自撞傷醒來后,趙宜安還是頭一回睡在別的地方。
她想起路上金公公的話,說陛下就在前面的華滋堂,離這兒并不遠。
趙宜安在床上翻了個身,睡在一邊榻上的延月忙起身問“姑娘可有事”
等不來趙宜安的回答,延月便以為是她夢中無意動了一下,于是闔上眼,繼續睡了。
外面漸漸沒了聲響,趙宜安小心睜開眼睛,盯著頭上的帳子出神。
她以前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呢
方才進膳時,趙陸提起從前。趙宜安被他蒙騙,一心以為自己是個拋棄舊情的壞女人,一時間低沉萬分。
雖然后來知道是假的,但趙宜安卻忍不住由此,開始猜測自己的過往。
既然住在皇宮,那她的身份一定很尊貴,之前陪著她的元嬤嬤等人,對她十分偏疼,若自己是個壞人,她們必會滿腹怨言,才不會對她推心置腹。
可是她們被趕走了。
是剛剛對她撒謊的那個人,下令趕走了元嬤嬤。
但他說話時又神色平靜,并不似全部作偽。
趙宜安想得頭疼,念及延月已睡,這里也沒有止頭疼的藥,她緊緊攥著被角,咬唇捱過這一陣疼痛后,昏昏睡了過去。
再說前面。
從臻祥館出來,金公公便回了東暖閣。
趙陸坐在通炕上,隨手撥弄攢盒里的點心,見金公公回來,問道“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