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馬車還行得平穩,到了后來,走的路便磕磕絆絆起來,趙宜安坐在車廂里,被震得頭昏腦脹,等馬車停下,趙郗來掀起簾子,她皺著眉毛,靠在車廂邊干嘔許久。
見妹妹這副模樣,趙郗也不好受,他小心將人抱進屋放在床上,又去倒了水。
“等天亮了,四哥去叫個大夫,瞧瞧能不能把你的嗓子醫好。”
看著妹妹皺著眉,小口小口抿水喝,趙郗微微松了口氣:“我去還馬車,湖陽就在這里坐一會兒,好不好?”
趙宜安也沒力氣回應,靠著枕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見狀,趙郗將茶杯放在邊上,又替妹妹理了理鬢發,然后悄悄離開了屋子。
這院子是他不久前租下的,四周圍住的人不多,且大都是老弱婦人,平日里甚少走動,最多點個頭罷了。
趙郗原本打算在這兒住一陣子,等他將皇子府里的東西全都拿出來,再帶著妹妹離開。
哪知趙宜安忽然失聲,也不曉得嚴不嚴重,要醫多久。如此,倒是要等妹妹情況穩定了,才能啟程。
趙郗一面想著,一面牽著馬車,慢慢走出了院門。
天漸破曉,新的一天到了。
跟著走了許久,面前的年輕男人終于開了口,道:“到了,就是這兒。”
錢疏擦擦額頭的汗,看著年輕男人開了鎖,又推開院門。
來之前年輕男人已囫圇說了情況,因此,錢疏背著藥箱,又隨著對方進了屋。
辰時已過,漸漸炎熱起來,錢疏一進屋,便聞到隱約的香氣。
他輕嗅了嗅,又覺得失禮,忙轉向領他進來的年輕男人:“這位小哥,病人在何處?”
趙郗在里間,正立在帳子外,輕輕晃著妹妹的肩膀,想要喊醒她。
趙宜安一夜未眠,這時候犯困,連眼睛都睜不開。
“湖陽,”趙郗俯下身,在妹妹耳旁低聲喚她,“大夫來了。”
但趙宜安皺了皺眉,抬手捂住了臉。
趙郗無奈,起身拉緊了紗帳,又走出來,對著大夫道:“內人正困頓,就請錢大夫這樣看罷。”
錢疏點點頭,背著藥箱跟他入內。
趙郗翻出一塊絲巾,蓋在妹妹的手腕上,又小心掀起一點帳子,只露出妹妹的一只手。
放下藥箱,錢疏分神看了一眼。
香氣就是從床上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胭脂制成的,但與他平日在街上聞見的那些一比,就知這不是俗品。
錢疏略挽起衣袖,準備診脈。
露出的手被絲巾蓋住,瞧不見是什么模樣,只是就算隔了一層,也望得見底下的肌膚生得如何玉白潤澤。
立在邊上的年輕男人,似乎很是忐忑,盯著自己的動作一動不動。
錢疏強自鎮定,診了脈,又循例問了些情況。
“尊夫人是何時不能開口說話的?”
“大約是前幾日。”趙郗也不確定,上一次同宣荷通消息已是一個多月前,那時候宣荷還沒有告知他,趙宜安不能出聲。
或許是被昨夜的山火驚嚇到。
想了想,趙郗便道:“前幾日舊宅起了火,因此我才將人接回來的。也許是由此事上受了驚。”
錢疏頷首:“脈象倒無事,大約只是受驚嚇,如此,我開一副安神的方子,先叫夫人吃著,等過幾日,再看看情況。”
“好,多謝大夫。”
送人出了門,趙郗反身鎖上院門,才走回了屋。
原本他還擔心大夫上門,妹妹會不配合,結果卻是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