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妃也知她現在雖看似有了底氣,細品卻什么都沒有。皇后現在就是再不濟卻還是有生殺大權,而她有的只是未來虛無的一個可能性而已,這也是她現在不安的原因。這種不安隨著巴結她的人增多而變得越來越大,在被顧華容駁了面子后到了姐姐,怒急攻心的一瞬間卻突然腦海中清明起來,她突然覺得她的機會來了。
榮妃也算是宮斗中出來的角色,她深知什么樣的委屈最抓人心。此時她就是眼中含淚卻不滴落的站在御書房門口,等著皇上的傳召。慶譽帝聽說榮妃求見,也不說話,只繼續批著奏折。傳話的小太監求助的看向大太監,大太監卻頭不抬眼不睜立在殿旁,半分提示也無。
直到慶譽帝手頭的奏折批完,才淡淡的說了個“傳”字。這字在備受煎熬的小太監耳里簡直有如福音,連忙碎步小跑出去回話。
御書房空曠的殿前本就風大,此時又值三九,榮妃早就凍得臉部僵硬,那泡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委屈淚早就被大風吹干了。“娘娘,快隨奴才進去吧,皇上在等著您呢。”小太監第二次催促道。
榮妃抬了抬已經僵硬的腳,隨著小太監往御書房內走去。御書房里四個角都燃了大炭盆,將整個大殿烘的暖烘烘的。榮妃已在寒冷的外面站了很久,乍一進殿只覺得皮膚又紅又癢,帶著些針扎似的痛感。嘴皮子還沒有恢復正常,含含混混的請了個安。
“找朕有何事?”慶譽帝聲音很淡,淡的讓人覺得沒有半分溫度。
在外凍了這么久榮妃來時心中的火焰早就被澆熄了大半,現在只余著一個執念在驅策著自己往前走。“皇上,臣妾委屈...”本想再擠出兩泡淚來,但有些淚,一旦錯過就不再,是萬萬再擠不出來的了。
面部僵硬孫子都快成親的老妃,再矯揉造作的學著小女兒樣的嬌軟訴苦,是如何讓人再疼惜不起來的了。慶譽帝皺著眉頭看著眼前戲頗有些多的妃子,并沒有接話。
獨角戲不好唱,卻不得不唱下去。榮妃咬著牙將顧華容怎么輕視她,不給她面子的事兒大肆的訴了一番苦。“臣妾只是一個妃子,半分懲戒之權也無,哪里能對堂堂的六皇子妃有半點不滿,只求皇上能替臣妾做主,否則臣妾怕是熬被人欺到泥土里去了。”
慶譽帝精明的很,一下就提取出了關鍵信息,“給你皇后的權利你是否就滿意了?”
自然是極滿意的,事實上這才是榮妃今天來的目的啊!榮妃心中狂喜,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么順利,還以為要多求一會兒呢。當下猛地抬頭看向慶譽帝,露出掩飾不住的喜色來,卻沒想看到的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
大太監不敢抬頭看,看到主子狼狽的奴才大多沒什么好下場。只是這榮妃也太不了解皇上了,皇上這么反問的時候多是要發怒的征兆,怪不得一點都不得寵。
“你怕是太高看你們劉家了,劉家還沒有出皇后的命兒。”榮妃的心涼了,這是皇上第一次這么明白的嫌棄她的母家。而這只是開始,緊接著的話讓她涼到骨子里,“你也太高看自己了,憑你還想當皇后?想對朕的兒媳婦行懲戒之權?”
這刺骨冰冷的話讓榮妃的信念哄然倒塌,這些刻薄的話在她的腦中不斷回響,讓她認清比事更加殘酷的東西。皇上不但從未有過讓她執掌后位的心,甚至很可能從未有過讓她的兒子坐上皇位的心!如果皇上真的對四皇子給予厚望的話,那即便是對自己再反感也會給未來皇上的生母留幾分顏面的吧。
榮妃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宮里的,只記得讓還在她宮里的兒媳婦迅速給兒子帶話,放棄你所有的期望,不要再折騰了,如此才能安心做個太平王爺。
四皇子聽到驚慌的四皇子妃的傳話,迅速的去了榮妃宮里,母子兩個人關起宮門談了很久,最后以四皇子將臺桌掀翻沖出宮門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