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林當然沒有接,她抱著胳膊,姿勢甚至都沒變換一下“你就直說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要離開九川了,”邱思綺低聲道,“臨走前想見見你。”
“你是想求我讓盛家不要把你趕走?”錦林冷笑一聲,“那真不好意思,我已經和盛安星分手了,他現在心里只想著怎么報復我,恐怕我對你已經沒什么用處了。”
邱思綺急切地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錦林,我真的要離開了。盛安星是個好孩子,你們好好的,解開誤會……我不會妨礙你們在一起,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幸福。”
“你憑什么覺得按照這樣的設想我就幸福了?我倒是覺得你這種人要是都能滾得遠遠的,我會比現在更高興。”
飲料端了上來,錦林點的是一份混著氣泡水的草莓果汁,她發泄似的說完一通就喝了一大口,此時窗外響起了一聲雷鳴,閃電的光芒照亮了邱思綺的臉,讓她通紅的眼眶變得更加明顯。
“在盛彥禾身邊待了這幾年,你還只會哭這一招?”錦林垂下了眼簾,果汁太甜了,她剛喝就覺得膩得慌,神情懨懨地將杯子放回到桌上。
邱思綺忙低下頭,擦了擦眼睛,“你先把錢收好吧,雖然不多,但也能抵得上急用。”
“不需要。”
邱思綺的錢當然是盛彥禾給的,錦林只是瞥了一眼那個信封就移開了視線,仿佛那里面裝著的是令人作嘔的腐物。
“我不是真的想離開你,當初也想帶你走,可是,”邱思綺終于忍不住哽咽出聲,“可是我連自己都養不活,一個人怎么能養你。后來知道你住在江家,他們把你照顧得很好,我以為你待在那里總比在我身邊好……別恨我了,錦林,求你別恨我,至少在我離開九川前……”
邱思綺捂著臉,雨滴噼里啪啦砸在咖啡館的玻璃窗上,她的聲音被雨聲淹沒,斷斷續續的。
店員們都看著窗外變得模糊的街景,他們聊起了九川的春雨和最近熱播的電視劇,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角落。
錦林等邱思綺停止低泣,扯過幾張面紙遞給她“擦擦臉,妝都花了。”
邱思綺抓著紙巾,又泣不成聲。
錦林不想讓自己看起來輕易原諒她,繼續道“不管怎么解釋,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希望你離開這里后別再打擾我。”
她注視著邱思綺顫抖的肩膀,聲音平穩得沒有任何變化,“錢你自己留著吧,你比我更需要。”
打發走邱思綺后,錦林獨自在咖啡館里坐了一小會兒。
她本想等雨小一些,但這場毫不溫柔的春雨非但沒有任何減弱的趨勢,反而更加猛烈,雨水打在地面和雨篷上的聲音簡直就像是整個地表沸騰了。
最后她用手機叫了計程車,背起包,走到咖啡館外的雨棚下,屋外彌漫著一股濕潤的泥土氣味。錦林拿起手機,本來想看看車子所在的位置,與此同時一個人貼著墻匆匆經過,沒留神撞到了她。
錦林手機差點摔到地上,她忙不迭抓穩,抬起頭,卻與撞到她的男子對視了一眼。
那是個年輕的男人,背著一只鼓鼓囊囊的雙肩包,穿著灰色衛衣,兜帽下的臉清秀而無攻擊力,濕漉漉的劉海緊貼在臉上。他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任何道歉,便繼續快步往前走。
錦林卻愣住了,雨水裹挾著寒氣,慢慢爬上了她的身體。
雖然只是短暫的對望,她卻發現自己記得這張臉。
它出現在周沛嘉的所盜取的國安局監控視頻里,出現周飛飛的航拍視頻上,還有昨日拿到的資料——是那位巴陵大學的研究生。
她無比希望自己的記憶發生了錯誤,但不敢有任何僥幸。
圣帕里斯作為知名貴族學校有被瘟疫使者盯上的可能——這是那些網上和訪談對瘟疫使者的分析里公認的,盡管瘟疫使者的活動范圍一直局限在帝都,沒有任何人敢保證他只會把目標定在帝都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