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程錦川這樣的果敢堅毅,是遺傳了他先祖世事洞明的練達,還是未曾經歷風霜的魯莽。
這六少爺行事,他還有些看不太明白。
不過不急,他烏老還有大把的時間跟著他,總有一日能看清這小子葫蘆里面到底賣的什么藥。
“烏老繆贊了。”程錦川收了書案上的東西,就起身繞過書案,重新坐回原先的太師椅上,“相較你們幾位,我這些不過都是雕蟲小技耳。”
烏老聞言倒也沒有太過自謙,他問程錦川,“上次給你的那套心法如今練得如何?”
程錦川聞言,不由微微躬身對他行了一禮,“多謝烏老指點,錦川這幾日已經大感裨益,想來已經有所收獲。”
“你是個好苗子,那程威雖說武功有些不濟,好歹對你還算是盡心盡力,打小給你泡了幾年藥浴,你原本根骨就極佳,又有了他悉心照料,如今得這番際遇,練起來自是比之旁人要事半功倍一些。”
“只是練武除了強身健體之外,就是給你做防身之用,切忌用來逞兇斗狠,以免傷了心境,日后就難有寸進……”
“是,錦川明白,當初之所以跟著威叔習武,初衷也是這般。”
“你手下的這些人,旁的差事倒是能干,只是這武藝一途,實在是稀松的很,如若只是對付普通武者,倒還能有些勝算,要是對上影子,那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你可有旁的打算?”
程錦川聞言,心下不由微微一動,把話題重新回到最初,“我先前就問過你老,日后可算是我程錦川的宿老了?”
自從見識了烏老的武功,他漸漸就有了收攏之心。
這些時日下來,他們也算是賓主盡歡了,剛剛的一番試探,被烏老插科打諢的糊弄過去了,現在他再次問,也是想要得個明確的答案。
烏老聞言,看了程錦川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這是公然挖自家的墻角嗎?”
“這怎么算是挖自家的墻角呢?我始終是榮國公府的子弟,只不過你老若是算我這邊的人,日后……我這邊有些事,咱們也無需見外了。”程錦川淡淡的拋下一個誘餌。
烏老原本就對程錦川的事感到好奇,特別是他在外游學的這幾年,他打聽了這么長時間,始終沒有得到準確的消息,如今聽得他如此說,心里的好奇心越發重了起來。
他不由有些躍躍欲試,程錦川說得也不錯,他是榮國公府的子弟,難不成還能害了榮國公府不成,答應他與自己的誓言并不相違背。
再說自己早就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來去全由己身,而且榮國公指了自己來到六少爺身邊,他回頭與榮國公說起,說不定榮國公壓根就不在意此事。
那自己要不要答應?
烏老忍不住伸手撫了撫自己有些花白的胡須,看了一眼對面神色淡然的程錦川,這小子怎么看著這樣淡定,難不成他心中已經知道自己的取舍?
不過看著他年紀輕輕就有此等作為,而且還是個練武的好苗子,將來要是承了自己的衣缽,他算不算的上是后繼有人了?
他想到這里,心里不由一陣急跳,越發有些坐不住了,不由在椅子上,來回騰挪了幾下,才稍稍安定了下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