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晚上的煩躁終于得到了宣泄的出口。
“今晚以后,你在人前丟人現眼也和我無關。你愛請誰吃飯也和我無關。你被哪個老男人騷擾了也和我無關。你和你老板走投無路也和我無關——反正你們本事通天,天大的事都能自己解決。”
奚落她,刻薄她,看著她因為他的話而滿面通紅是有快意的。
是的,非常痛快。
好像那些心里的黑色藤蔓全都燃燒成了野火。
平安夜的綠色香樟掛著黃白裝飾彩燈,雨水水滴順著燈盞往下滴。
聶雙雙撿起傘,便只見肖凜的背影在細雨中,向彩燈旁的黑色轎車行去。
喧嚷的道路邊,此時此刻,卻忽然有個穿著附近商場保安制服的青年男子,在不遠處的廣場邊朝肖凜喊道,“聶哥?!!”
他一臉不可置信,聲音里帶著濃重的山里鄉音。
肖凜未加理睬,徑直走到車前,正要拉開車門。
那保安卻已經小跑了過來。
肖凜終于給了他一個眼神。
他漫不經心看過去,見到的便是一個身穿藏青色商場制服,臉龐因常年風吹日曬而毛糙不堪的年輕保安。
保安看清肖凜的模樣,原本的猶疑化作滿臉驚喜,“聶哥,果然是你啊!!”
“多少年沒見啦你也在s城!!”保安激動地跑到肖凜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哎嘛,我以前就說你以后肯定會有出息的,現在果然出人頭地發大財了!瞧瞧你現在這身行頭,多氣派,還有這車——”
年輕的保安不懂看人臉色,肖凜已經瞇眼顯出不快,他仍在高興地高興地說話,“你現在在做什么呢?對了雙——”
保安話沒說完,“碰”的重重一聲,肖凜已經坐入車內,關上車門。
車子迅速匯入了夜色。
保安有點納悶,撓了撓頭發,一扭頭,又看到街邊店鋪的槲寄生裝飾下,另一個熟悉的人撐著過大的黑傘急急忙忙朝他奔來。
“喲!真是你啊雙雙!”保安樂了,“還記得我不?剛剛我在商場那看到你和聶哥站這,好像在吵架呢——”
聶雙雙急急點頭,“大柱嘛!記得記得!小時候你老去我家地理偷玉米的。剛剛你跟那個男人說什么了么?”
“啊?你說聶哥?我才跟他打招呼什么都沒說呢,他就甩門走了……哎呀嘛哥這脾氣怎么比以前更臭了,還是說他有錢了瞧不上咱了?雙雙你——”
聽聞保安還沒對肖凜透露出什么,聶雙雙垮下肩膀,長舒了一口氣,然后她搖頭打斷年輕的保安,“不是,他不是小七,你認錯了……”
“啊?怎么可能不是?明明長得和聶哥一樣嘛!”
“他確實不是小七,只是長得像罷了。我一開始也搞錯了。你想想,你什么時候見過小七會像剛剛那么對我?”
保安回想起剛剛見到的畫面,那個和聶哥長得一樣的男人兇巴巴把傘扔到雙雙身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弄得雙雙要哭不哭的。
保安又撓了撓頭,越想越覺得聶雙雙說的有道理,“嘿還真是。誒你說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長得這么像的兩個人……”
……
平安夜之后聶雙雙就再沒見過肖凜。
她每天都會按時去汀山給alex喂飯,做好該做的工作,陪貓咪待了會再離開。
肖凜的那把黑色長柄傘被她收起來,放在了塑料衣柜的最上面。
吳云汐的那場鬧劇當然不了了之,對方公司痛快的給了錢,還專門給聶雙雙道了歉說讓她受委屈了。
而八公公工作室那邊也越加忙碌起來。
聶雙雙雖然是個微不足道的狗仔,要干的活卻一大堆。除了蹲點踩新聞,她還得緊跟熱點寫稿編料,絞盡腦汁從表情包圖庫里找配圖,應付大小明星工作室公關團隊來發泄的不滿……
聶雙雙太忙了,以至于她都要帶著筆記本電腦去別墅,喂完貓,就開著電腦坐在沙發那打字,貓咪懶洋洋睡在她身邊。
聶雙雙有時一開始工作寫稿就心無旁篤,過于認真,因此這一天,當她看看時間準備收筆記本離開的時候,發現alex,那只橘白色的貓咪不見了。
她在一樓每一個角落都找了個遍,甚至第一次上樓梯踏進了二樓。房門都是關著的,貓不可能進去,庭院里角角落落里都找遍了,還問過了保安,也沒有見到貓咪的影子。
最壞的結果是,alex趁著聶雙雙分心編段子的這段時間,偷偷溜出別墅范圍,跑到了陌生的地方。
聶雙雙特別心慌,也不敢給肖凜打電話,因為一切都是她的過失。
她知道肖凜有多重視這只貓的,她可以想見,肖凜得知貓咪丟失后的反應,或許會把她填進水泥桶里扔到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