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開始,張溥就是被人因為出身低賤而不斷遭到羞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發奮讀書,努力出人頭地,給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看看,他張溥,雖然出身不好,可照樣能有一番作為
如今中了進士,還成了欽差,南下巡按地方,就這樣,他沒想到,還有人竟然敢拿他的出身來羞辱他,要是他還不生氣,那就怪了
那番役解釋完了之后,得到張溥的諒解,就又轉過身去,繼續向姜冬稟告了起來。
“那些人說,復社不是張巡按一個人的,既然他想不義,就休怪他們翻臉。昨日能捧張巡按出來代表復社,那今日他們就能另外捧人出來。”
“屬下打聽到了,如今江南士林中,已經有一個新的說法,說什么金陵四公子,又稱為復社四公子”
聽到這話,張溥的臉已經黑成包公臉了,就聽他突然插話打斷問道“哪四個”
番役聽到,轉頭看向他,回答道“皋城冒辟疆,桐城方以智、宜興陳貞慧、商丘侯方域。”
在原本的歷史上,這四個人,確實號稱“復社四公子”,不過要到張溥死了之后才會出名。但是,在這個位面上,卻是因為蝴蝶效應,提前被有心之人打出了名號。
這四個人的名聲,張溥自然也有聽說過,知道這四個人,確實是有學問的。更讓張溥心中隱約有點嫉妒的是,這四個人,都是官宦子弟,比他出身要好多了。
在回答完了張溥的問題之后,番役又轉回去,繼續向姜冬稟告打聽到的消息。
“那些人在街頭勸阻來的人,說張巡撫這次是要來向他們要錢的,誰要錢多,就可以來。”
張溥發出去的請帖,當然至少是秀才以上級別的。而秀才,就有優免了。那些人所說,就是指這個了。
張溥聽得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生氣,就又聽番役接著說道“還有,他們告訴那些過來的人,說秦淮八艷中的兩個人,如今到了揚州這邊,錢謙益追著過來,昨日晚間,臨時決定也在今天午后舉辦一場詩詞茶會。因此,那些人聽了,就都去了錢謙益那邊。”
錢謙益,是東林黨的領袖,詩壇的盟主,不管是資歷,還是才名,都不是張溥這個后起之秀可比的。
不過唯一一點,是錢謙益此時被朝廷罷官,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的身份了。也正是如此,番役在提及他的時候,沒有一點尊重之意,直接叫名字的。
而張溥這邊,卻是欽差,巡按地方,從官方的身份來說,是要蓋過錢謙益了。
但是,很顯然,揚州府這邊聚集的文人,并不賣張溥的帳,紛紛前去捧場錢謙益那邊了。
臨時起意,和自己同一時間舉辦詩詞茶會張溥心中想著,又如何不知道,這絕對就是故意的,就是要拉他的面子
想到這里,張溥不由得怒極人活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這些人竟然如此不給他面子,甚至是特意要落他的面子,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以至于接下來,番役還在說什么,他都沒聽到了,就感覺怒氣越來越盛,越來越盛,忽然之間,他一聲爆喝道“走,既然如此,本官倒要過去瞧瞧錢謙益那個詩詞茶會”
如果是換做平時,他是斷然不可能直接喊出錢謙益的,至少要有個尊稱才行。可此時,他不但直接叫了名字,甚至還隱含著憤怒。
姜冬聽到,不由得心中開心,看來皇上的計策就是陽謀,只要讓張溥南下,不管他心中愿不愿意,都會被那些貪官污吏所排斥,最終逼得張溥和原本支持他的人作對。
見到張溥邁步就走,他連忙上前一步,攔住了張溥道“張巡按,他們是在風月場所,按大明律,為官者不能去的。”
雖然確實有這么一條規定,不過早已被人忘記得一干二凈了。也只有難民出身的姜冬,身為東廠檔頭,還記得這條規定。
張溥聽了稍微一愣,不過姜冬馬上就又說道“如果大人一定要去,可換便服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