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呯”地撞門聲,不時響起。
院墻外面,石塊什么的,就隔著墻扔進去。到了后來,甚至都還有火種,也有人試圖想要翻墻進去。
不少衙役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一個個嚇得臉色慘白,有點不知所措。平時的他們,也只能靠著身上的這層皮,如今這層皮不起作用了,就失去了最大的依仗。連縣丞都好像被他們打死了,那他們這些衙役,外面那些人會放過他們么
南方多安逸,像這樣的場面很難見到,這些衙役嚇到了,防守頓時就出現漏洞,不少人在院墻冒頭,那院子的門也快被撞開了。
見此情況,姜冬就急了。他和東廠番役都是北方人。北方多戰事,他們比起這些南方的衙役,那經歷過得就多了。
因此,姜冬立刻就下令,指揮手下并那些衙役,調整防御,并且不留守。
于是,那些試圖攻進去的暴民也開始出現了受傷的情況,敢于在院墻上冒頭的,都被弓箭招呼。如此一來,場面又忽然安靜了下,讓外面的那些暴亂的人知道,他們很可能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如果是一般情況下的話,普通百姓就算再情緒失控,但一旦流血,死人的話,那肯定會有人清醒過來。只要不是亡命之徒,絕對會顧惜自己的命了。
而此時,外面也就是安靜了一下而已,就又開始喊打喊殺起來,沖擊反而更為劇烈了。
潘修文哭喪著臉,連忙喊著要頂住。他的家小就在后衙,已經沒有路可退了。看這架勢,這些暴民沖進來的話,肯定不會放過他這邊的。
“外面領頭的,肯定是錢謙益的家丁。”他趕緊向張溥說道,“錢府家丁甚多,至少有五百來人,由他們帶頭,我們這后衙怕是守不住,該如何是好啊”
張溥雖然也有嚇到,不過他知道暴亂的套路是什么,便立刻吩咐潘修文道“立刻派人送信,混出去,殺出去都成,向周邊官府報信,說這里殺官造反,立刻派兵前來,否則皇上肯定要問罪他們”
“還有,后衙的人,都要集中起來,如果這里守不住,我看那個樓可以,都退到那個樓里,一定要堅持,本官就不信了,發生這樣的事情,周邊還沒有一個官擔心他的烏紗帽”
張溥雖然是這樣說,其實心中卻是沒底,因為他知道,這邊出事,周邊就算出兵,只要動作慢一些,這里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情況。
可是,他所說的,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也只有這么做。
上千人,就在縣衙這邊打砸搶燒,局勢已經亂成了一團。
就算沒有人稟告,躲在遠處暗暗注視這一切的錢謙益,也知道事態發展的如何了。
侯方域看著那邊的火光,說實話,心底有點害怕,不過更多的是,是荷爾蒙分泌后的興奮,蘇州當年那一幕,如今在常熟縣重演了。當初的張溥,就是靠著五人墓碑記一舉成名。那自己也要好好考慮考慮,也寫他一篇絕世好文章才行
錢謙益這邊,聽到有手下來稟告,便拿出不少書信,交代他的家丁,讓他們立刻送出去。
侯方域看著,知道那是錢謙益給他在官場上的那些門生故舊,來個惡人先告狀,讓那些人替他說話。
對此,他還是很佩服的,在地方上,要挾其他有勢力的其他家一起出了家丁,甚至連以前和錢家有仇的張家,都在他的要挾下出了人;這就等于把常熟縣的勢力都綁在了一起;如今又拿出官場上的關系,順帶著早已準備好今晚鬧事的罪魁禍首,這一次,張溥絕對要倒霉了
夜更深了,可常熟縣從未像今日這般,喊聲,火光,響徹了整個縣城。就仿佛北方那邊,遭了兵災的城池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