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杰興致勃勃:“說吧,千尋姐,叫我留下來什么事?”
楚千尋看著眼前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猶豫了片刻,
“小杰,雖然你年紀小,但是你是他們這一群人中,最勇敢,能力也最強的一個。”楚千尋鄭重其事地開口,“每次有魔物出現,你都是第一個沖上去的。這件事我也只能拜托給你。”
江小杰挺直了腰板。
楚千尋掰住了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我想請你看著我,如果我一會變成了魔物,你一定要在我徹底魔化之前,砍下我的腦袋。”
一柄鋒利的砍刀遞到了江小杰的手中。
江小杰嚇了一跳,像被燙到了一樣,他飛快地縮回手:“千尋姐,你說什么?你怎么會變成魔物?”
楚千尋覺得自己這樣要求對這個少年有些殘忍。
但在末日里,這是每一位圣徒都會時常面對,必須適應的事情,不適應的都活不久。
她握住江小杰的手臂,強硬地把刀柄塞進他的手中。
“如果我的身體有一部分開始變成魔物。”楚千尋伸出一根手指,架在自己白皙的脖頸上,“你就順著這里砍,一定不要猶豫,一刀把頭垛下來。”
江小杰拼命想要把自己的手臂從楚千尋的鉗制下掙脫開來:“不,不,我做不到。”
拽住他手腕的力道一下松了,他一骨碌跌坐在地上。
在他心目中那位強大而冷漠的姐姐,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視線里透著一股失望之色。
“做不到嗎?”楚千尋嘆了口氣,她的手指從脖頸上移下來,指向遠處枇杷林的方向,“那你現在就走,離開我這里。”
“你去告訴她們。如果我沒有主動找過去,你們就再也不要回來。這里離鵝城已經很近,剩下的路,你們就自己走。”
她獨自坐回了小貨車的車廂,掏出一顆二階魔種。
那顆綠瑩瑩的晶石在指尖泛著微光,這一顆進入腹中,或是變得更強,或是失去自我淪為魔物。
無數圣徒在進階的時候遭遇了失敗,楚千尋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看見過人類變成魔物的過程。
她也曾經親手砍下過同伴的腦袋,即便那個人可能剛剛還是她生死相托的朋友。
但她沒有猶豫,
綠色的微光在空中亮了一下,沒入了她的口中。
她只有不斷變強這一條路可以走。
江小杰刷地一下推開了車廂的門。
他一手掰著車門,一手緊握著鋒利的砍刀,脖子上青筋暴出,臉上露出決絕之色。
“我,我看著你,千尋姐。”他幾乎咬著牙說。
楚千尋勉強點了一下頭:“你……不要怕。”
她的體內正噴涌出一道強烈的痛苦,折磨著她的意志。
這種痛苦她已經體驗過數次了,卻絲毫沒有習慣。
江小杰地詢問聲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楚千尋忍不住捂住腦袋蜷縮起身體。
她只覺得全身的血管都被撐破,脹裂開來。四肢百骸在一瞬間仿佛被生生拆散,疼得連靈魂都抽搐了起來。
她感到自己身置一個混沌的空間,無休止地向著更深的黑暗處墜落,
在那最為濃黑的深處,隱隱有著一灘慘綠的微光,那微光分出無數道脈絡延伸上來纏繞住了她的身軀。
楚千尋的心底泛起一種強烈的渴望,渴望能夠擺脫這種無邊痛苦。
有一種難以言狀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輕聲誘惑,勸誘她放棄抵抗,得到那徹底的解脫。
她感到一股從所未有的饑餓,全身被掏空一般的餓。
身軀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想要用食物填滿她饑腸轆轆的腹部。
最好是用那種新鮮的,熱騰騰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