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隊伍都被失去同伴的悲傷籠罩。
高燕和江小杰認識最久,幾乎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她靠在嚴雪肩上,死死咬住嘴唇,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反復說著:“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一開始,小杰只是吃了一個魔種,他還笑著和我說他這次一定能夠臨界,”屠亦白說得既急又快,他心里很慌,覺得這一切是自己的責任,是自己沒有攔住江小杰。
“但是我們等了許久他都沒有成功,于是他就掏出了另外一枚。”
他伸出手在身前的空中緊張地摸了摸,摸到馮婆婆的手,“婆婆,是不是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是我沒有攔住小杰,我,我以為他會沒事的。”
馮婆婆把他摟進懷里拍了拍,閉上眼,“孩子,不是你的錯。”
戚永春抱著頭蹲在角落里,以他為中心的一圈草木全都枯萎凋零了,人高馬大的他躲在陰影里默默流淚。
楚千尋沉默了許久,慢慢站起身來。她的腹部被貫穿,傷得很重,起身時站立不穩,趔趄了一下。
一只手臂扶住了她。
葉裴天劃開自己的手腕,刺目的鮮血順著白皙的手臂流下來,他把這只手舉到楚千尋面前。
楚千尋推開他的手,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
“千尋。”葉裴天固執地抓住了她,舉在眼前的胳膊一動不動,任由紅色的血液白白流著。
楚千尋愣愣看著橫在自己眼前的手臂,一滴濕濕的液體滴在了那白皙的肌膚上,她以為是自己哭了,伸手摸了一把,發現臉上并沒有眼淚。
只是頭上的冰霜融化了,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而已。
是的,她已經很多年沒有掉過淚了,又怎么會為這么一點司空見慣的小事哭泣呢。
在上一世,她不僅時常見到魔化的隊員,甚至還親手砍掉過自己一個朋友的腦袋。
這沒什么的,我早就習慣了,楚千尋在心里想。
她托住了葉裴天的手,低下了頭,咽下了一大口紅色的血液,滿口都是苦澀的血腥味。
機械地從背包里取出繃帶,一圈圈為葉裴天包扎好傷口。
“走吧,不管怎么樣,路還要走。”
六月的森林很美,生機盎然,鳥語花香。
一行人沉默地走在林間小道,沉默地分享著晚餐,沉默地搭建營地,渡過無聲的夜晚。
同樣風景,同樣的美食,因為少了一個成員,一切都黯然失色。
夜晚里,楚千尋的腦海里明明一片空白,什么也沒想,卻輾轉反側了大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著,又做起了光怪陸離的夢。
她夢見了很久之前的一個人,那是在末日之后她交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
那時候,秩序還很混亂,物資也十分短缺,所有低階圣徒都擠在數間大屋里睡覺。
和楚千尋睡同一張床的女孩叫秋月,兩個女孩一般的年輕,異能等級也很低,在那時常傳來魔物吼叫聲的夜里,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用彼此的體溫相互取暖,成為最親密的朋友。
“千尋,千尋,魔物來了,快跑。”
“這是茶耳,可以吃,分你一個。”
“我殺了一只魔物呢,千尋你看,這就是魔種。”
在夢中,秋月總是拉著她的手,跑在她的前面。
身邊是吵吵嚷嚷的人群,和亂七八糟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