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向二小姐的雞皮疙瘩爬滿全身,額頭上也冒出了一溜的冷汗。她低埋著頭,心里發虛,馳沖是什么時候來的,在對面看戲多久了,自己竟全然不知。
另一邊,展夢楊站在原地,靜靜看著面前氣場強大、目光冷厲的男人,只覺心里發怵。多年前的那次通話和電影院的擦肩而過,讓他的腦海里始終保留著一個霸道專制、戾氣十足的馳氏掌權者虛化的形象,因為仇恨使然,它在他的心靈深處陰險、狡詐、狠辣、虛偽,集所有負面詞匯于一身。可如今看來,竟是自己低估了初戀情人的審美觀。能夠讓向家二小姐ass掉一眾土肥圓的大富豪,費盡心思勾搭送抱的,又豈會是池中之物。這人,游離于黑白兩道,亦正亦邪,雷霆手段卻偏偏掩蓋在優雅的皮相之下,比顧正林危險更盛、霸氣更盛,竟讓混跡黑暗地界多年的自己,不覺心驚。
“展先生,我們又見面了”男人唇角勾著笑,目光卻是冷的,明明對著情敵說話,眼睛卻緊鎖著妻子惶恐不安的小臉,就像一把尺子,正在精確的衡量曖昧者之間舊情復熾的幾率。
展夢楊竟被那道似有若無的目光震懾出了一手心的汗,他擔憂的看著面前已經嚇得表情極不自然的女孩子,知道今晚的會面可能會給她帶來大麻煩。名門望族在乎名聲榮辱,特別是馳家這樣的頂級豪門,對女眷的言談舉止約束甚嚴“馳二爺,向佑是我讓人騙來的她先前并不知情”
“我知道”馳家家主抬手摸了一把懷里的人冰涼的小臉,對情敵說“如果你讓我老婆再在里面多待十分鐘,我敢保證顧威或是你,其中之一將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展夢楊猛一抬頭,后知后覺地觀察到對面寬闊的停車場內竟停放著好幾臺清一色打著近光燈千萬級別的豪車。朦朧月色里,車上的人若隱若現,詭魅至極,寒氣森森。他忽然明白,“半生緣”周邊已經被馳家的力量監控起來了,稍有風吹草動,夜總會里面的所有人將被一網打盡。“二爺,顧少小孩心性,沒有惡意的。您和老爺子交好,說起來他也算得上您的晚輩,請高抬貴手,原諒他這一次吧”青年聲音微顫著求情若是他猜得沒錯,馳家二爺已經對剛才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向佑身上應該裝有某種定位或竊聽裝置,只要她遇到任何突發狀況,對方都能第一時間探到行蹤。
“展先生”男人將身上的風衣披在妻子身上,將她整個人鎖在自己的保護圈之內,不許任何人窺探覬覦“一女不侍二夫,一山不容二虎一仆不奉二主的道理,你懂嗎”
聞言,展夢楊腦中警鈴大震。馳沖的話是在暗示警告自己,那樣三條字字璣珠,句句都是他的弱點和現在不能為外人道最大的秘密。一旦被發現,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馳沖看他惶惑模樣不動聲色,凌厲言語比刀戟更加鋒利割心“三年前,我曾告誡過的話,你似乎已經忘了”
青年右手緊握成拳,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驚駭、恐懼、不甘兼而有之,偏偏不能發泄,不能反駁,不能表露分毫。
“如果忘了,我不介意再說一次”馳家家主低頭在妻子側頰親吻了一下,低沉嗓音在寂靜夜里吟誦出霸道的宣言,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步步緊逼“向佑的未來都是我的。我準許你偷偷喜歡她,但是請不要讓她知道,也最好不要讓我知道。否則,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聽到這里,馳家大夫人的心在慢慢發涼,她幾乎可以斷定,今晚自己和所有人的對話都在丈夫的掌控之中那么,馳沖恐怕已經知道了她的“陰謀論”和金錢觀,已經知道了真實的向二小姐是副什么模樣,已經知道了生活在馳家的最后一個干凈女人心底的小九九展夢楊這個一往情深的初戀情人對她的憧憬渴望因為這些“認知”在慢慢的幻滅破碎,他無法承受“夢想”與“現實”、“真善”與“偽善”、“九天玄女”與“摳腳大漢”之間的落差。人設的崩塌導致他對她完美無缺的感官在一點點變質。雖然青年最后并未說出口,但那些失望和退縮情緒已經釋放出來,成為彼此感情徹底清零的導火索。
這一次,俊朗的青年已經不再像三年前那樣聽到這番話時歇斯底里地抗爭他最終選擇了沉默。
馳沖的目光在他蒼白的臉上一掃而過,心情大好“替我帶兩句話給顧威”他看了一眼夜總會的方向,緩和了面上的冷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