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伍月娟四肢狂躁地掙扎著,一雙眼睛透著兇光,唇角掛著譏笑,尖聲吼叫“你不過是一個偽君子,憑什么瞧不起我”
鄭懷安一絲不茍地擦手,不欲同她多言。
“這么些年,你一邊捧著向佑,尊她一聲“大夫人”,一邊給她調配“避子湯”,讓她足足喝了兩年”女人齜著牙說“如今,向佑有了身孕,你就不怕她將來某一天產子得勢,把你的老賬翻出來”
鄭懷安面色臭臭的,連搭理她都不屑“你在挑撥些什么”風骨如松的老人挎上急救箱,扔棄了一次性手套“大夫人這些年服下的都是我親手所配,調理宮寒的方子,二爺盼這個孩子很久了”
“你說謊”女人像瘋子一樣甩著腦袋,聲嘶力竭。
“雖然這么說過于殘忍,但是馳家族譜里只有大夫人的名字”鄭懷安悠悠道“自始至終,家主與二夫人之間的婚姻是一場約定,與三夫人的是一份補償,與你之間的,不過是求一個遲到了三年的真相其實,如果你一直這么偽裝下去,沒有露出馬腳,二爺為了報恩,也許會考慮將你長留在身旁。可是,人的貪婪會隨著物質與精神的滿足不斷膨脹,當她最想抓在手里的東西只差一步之遙就能攫取時,那種焦躁感會促使她鋌而走險,不顧一切”
伍月娟喉嚨里發出如風箱般的喘息聲,難聽至極。
“四夫人,我很佩服你是世上最沉得住氣的偽裝者。”老國醫惋惜道“只可惜,你遇到的是同樣沉得住氣的獵人后會無期”
伍月娟嘴邊慢慢溢出血跡,恨毒的女人死死咬著唇角,以發泄內心深處的悔和怨。她輸給馳沖,無話可說。可是這一次,她輸給的卻是自己。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一片。躺在床上的人渾身疼得似被車碾壓過一般,腿上更像千萬只螞蟻在瘋狂啃噬,又痛又癢。漸漸的,她的眼皮耷拉下來,呼吸變得綿密均勻。
這一覺不知不覺竟是十來個小時,直到夜幕低垂,床邊的沙發椅上馳家家主的身影如一片無垠的星海,遮蔽住漫天的月色和光明,將一切籠罩在黑暗之中,覆于股掌之下。在他身后,黝黑的青年脊背挺直如松,雙目炯炯,沉默無聲地站著。
“馳沖”伍月娟的嗓音破碎難聽,她第一次將馳家家主視為敵人,可是尚未開戰,已然落敗,希望全無。
優雅矜貴的男人低頭看一眼手上的腕表,聲音平靜無波“13個小時。”一句話,意味不明。
被解開了束縛的女人心中涌起了一點淺淡的希望。難道,馳沖就這樣坐在床邊,一直守著她直到現在這是否意味著,他對她并非全然無情。
“回答我幾個問題”許久沒有碰過香煙的男人從床頭柜前的紙盒里掏出一根,借著青年的火燃上。白蒙蒙的云霧裊裊爬上掩飾深重戾氣的鏡框,被阻隔在凌厲的視線之外,化為虛無。
伍月娟蜷縮著身子,閉口不答。
馳家家主悠然道“溫家仁的女兒”嗓音低沉磁性,動聽至極。
伍月娟保持著不變的姿勢,沉默了片刻,一雙眼睛狡猾陰狠“你會不會殺我”不答反問,等量交換。
馳沖輕聲一笑“不會”因為有人比我更有資格殺你
女人想只要他不動手,一切總會有轉圜的余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伍月娟的聲音干癟沙啞,在寂靜夜里粗嘎難聽“十八年前,我和詹天在距離圣莉亞孤兒院一百米的一所廢舊教堂里殺了她。我用大石頭一點點的砸斷了她的左手手骨,詹天把人搬運到其它地方埋了”而后,閉口無語。
聞言,素來見慣血雨腥風的青年大駭。18年前也就是不足12歲的年齡在伍月娟口中歷經過這段故事的三個孩子簡直“非人”合謀作案的兩位,手段兇殘,毫無人性。相較于他們,更讓段大保鏢吃驚的是真正的溫家女兒,小小年紀竟忍受了被生生砸斷手骨和活埋的酷刑,不止在“瘋狗”手下逃過一劫,甚至后來以殘缺姿態博得了縱橫南美的霸主馳淵的寵愛。那樣強大的忍耐力和求生的欲望,簡直叫人心驚。